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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深渊幻想

“其实在那时我就很好奇,为什么非得上最好的高中,如果是为了学习,去哪都是一样的,不是吗?我把想法告诉了院长,那是我见过院长唯一一次大发雷霆,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提过这件事,只是一颗种子深深埋在了心底。”

“赣中是最好的高中,但是我却看到有些差了几分的人,一分两万五,买进了进入这所学校的名额。”

“他们的家庭并不富裕,甚至有些人的月工资加起来也不过堪堪四千出头,为了他们的孩子有更好的起点,他们掏出了这个钱。”

“他们的孩子会感激吗?我不知道,但我没有看到他们的脸上有任何笑容。或许是不想愧对先前几个月的拼命努力,我担心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小心翼翼。”

“其实别人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你说出来之后甚至会得到异样的关心,但我受够了那种怜悯的目光,我在心底告诉自己,我和他们不一样,或者说,我不想和他们一样。”

“入学分班考试,我成绩中等偏上,这让我窃喜,我开始更加努力。”

“可是期中考试的时候,我的成绩滑到了中等偏后。”

“我开始惶恐,因为我找不到原因,可能是偶然的意外,可能是学习方法出了问题,没错,我找不到原因,只能更加盲目的努力。”

“拼了吧?”

“期末成绩出来的时候,我成了吊车尾。”

“一个成绩优异的人,变成了所谓的差生,身份上已经转变,但心理仍会惯性的保持不服输。”

“但是当你还是没有给这个惯性施加动力,心理逐渐适应的时候,你就从一个学生,变成了差生。”

“但我比较奇怪,我是那种自尊心强,同时又很骄傲的人。”

“文理分班,我第一次遇见她,那是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每次见到她我都感觉自己好像心脏会随时炸裂,过了很久才能平复下来。”

“她是那种精灵一般的人,喜欢笑,美丽大方,心地善良,学习成绩也很好,也很刻苦,早上总是去的很早,所以老师把钥匙交给她,由她来开门。”

“自从知道了这件事,我就每天早上起得特别早,只为了在她来的时候,能和她单独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上课的时候我会有意无意地往她那边去看,如果迎上了她的目光,就会相视一笑,但几乎没有,她从来不在上课时关注与课堂无关的东西。”

“每次从教室进来,我都会故意从他身旁经过,只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近距离看她一眼。”

“有一次,我发现她在背英语单词,于是我会在她经常出现的地方,拿着英语书也在背单词,但眼睛总是瞟向别的地方,我知道我在寻找她。”

“但讽刺的是,我英语考试考了三十八分,满分120分。在别人眼中很诧异,但对我来说很正常,我知道自己厌恶英语,背英语不过是给自己一个见她的理由。虽然她从来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也在背英语,不过能见到她,足够了。”

“学习成绩越来越差,稳定的停留在倒数前十名,到了高三,所有人都在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我的兴趣却转向了看书和写文。”

“看各种各样的课外书,网文,科幻小说,悬疑小说。”

“看得多了,脑子中就会出现一个世界,自己构想的世界,也是那时候,我开始了尝试自己写作。”

“百日誓师大会即将到来,就算是我的几位夜猫子朋友也都收起了心,只有我,还在不断地幻想,思考着自己构想的世界。”

“大会那天,校领导在台上激情的演讲,台下同学们海啸般的呐喊,我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大会结束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想把构想中的世界写出来,让很多人看到,让很多人喜欢。”

“高考完了,这句话有两种解读,一种是考完了,一种是我完了。”

“只过了大专的分数线,相比较那些考了一本还不甘心,想要复读去拼搏985,211,甚至是那国内至高的学府,但我打算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去表白。”

“最终我还是一个人离开了,没有开口吐露心意,看着躺在别人怀里的她,我转过了身。”

“我去剪了头发,剃了个光头,也许是了却烦丝无牵挂吧,我渐渐忘记了她,同时也是为了保持自己的风度,毕竟是重点高中唯一一个上了专科的人,一定要与众不同。”

“我和所有人断了联系,一个人来到了陌生的城市,或许是因为曾经的骄傲,我就算做差生,也要做一个有梦想的差生。”

“上了大学后,写文就成了我的全部,我准备写一部奇幻小说,去见识一下光怪陆离的世界。”

“我看过很多书,都么都了解,什么都不精,把写的东西给网站,从来都是石沉大海。”

“第一次签约就在那个时候,三十多万字上架,没有人看。”

“我也曾尝试过别的渠道,但他们不要,满眼透露着嫌弃。”

“大三的时候,有的同学开始忙着专升本,忙着靠级,忙着考证,我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实习。”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福利院倒闭了,院长死了,但我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

“我们学校有几十个人来这家公司实习,车间温度四十度以上,要经常接触铁煤,铜泥,一个月后留下来了十几人。”

“我因为专业原因,后来去了别的地方,每天都不轻松,但是还可以接受。”

“慢慢地越来越熟练,领导觉得我虽然沉默寡言,但老实能干,就提前转正了。”

“每天工作八小时,每周休息一天,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变得逐渐麻木起来,我开始反思,难道要在这里工作一辈子吗?”

“我想起了我曾经构想的世界,于是我再次拿起了笔,上班八小时,晚上回去写四千字,没人看,没人喜欢,就好像单机一样的四千字。”

“不做些什么,你不会有任何改变,你做了,虽然很累,但至少我觉得自己在做些什么。”

“也许天道真的酬勤吧,文章读者寥寥无几,但高中喜欢的那个女孩突然在微信上联系到了我。”

“大二的时候,我曾听到另一位男同学说她和班长分手了,不过我当时痴迷于自己的幻想世界,也就没在意。”

“后来我经常联系她,休年假的时候我去看了她,在她的学校里转悠。”

“大学生和大专生只有一字之差,我觉得距离不大,但是后来他变成了大学研究生,五个字总比三个字要更远一些。”

“忘了那天和她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只是她后来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工作,下班,码字,睡觉,机械性的重复,终于将这本书熬到了上架。”

“但是没人看,每个月稿费6百多一点,其中600是全勤奖。”

“有一天突发奇想,想去看看自己的书,结果搜到的都是盗版网站,我很生气,去举报,去投诉,想尽办法去联系盗版网页上那个人,终于我成功了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那个地方还有读者评论,比起我的冷清,那里才让人觉得自己不是在玩单机游戏,我和那个人说,下架我的书,否则我将会采取严厉措施。”

“傻逼。”

“这是那个人给我留下的唯一的话,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复过我,就好像我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我换号,不断地联系,讲道理,威胁,甚至最后变成了乞求,我乞求他不要和我同时发布,就这么一个请求,我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我没办法,在读者评论区打字发帖,说我一个月只有全勤奖,请大家支持一下正版。”

“下面没人评论,就好像和那个网站的人约好了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我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就这样心事重重,我在厂里上班时走神,机器砸断了右手中指,就剩一层皮连接。”

“打开电脑,用颤抖的手去更新今天的四千字,每天四千,这是底线,否则就没有全勤奖。”

“写到深夜凌晨才写了三千多字,我崩溃了,趴在电脑前痛哭流涕。”

“我突然想起了院长,想起了那个从小对我寄予厚望的老人。我拨通电话,无人接听,上网搜查当初的福利院,才知道那已经倒闭,院长也死了好长时间,当时的葬礼自己都没有出席。”

“我尝试联系当初的同学,有一个人告诉我,当时院长临死前还在念叨着我的名字。这句话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看向了桌子上的一把刀,拿起刀,刀尖对准心脏,逐渐靠近,之后猛地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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