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大梁。
在熟睡中,被魏惠王派来的人叫醒,这对太子申来说不亚于任何一种酷刑。
可对于导致今夜局面的罪魁祸首秦国,太子申恨到了牙根痒痒的地步。
“这才过去多久?秦兵回家种个田就又来搞事了!这帮王八犊子!”前去王宫的路上,太子申毫无风范,忍不住的唾骂。
心中树立的太子申和蔼可亲的那副形象崩塌,以至于驾车的兵卫一路上连句话都不敢说。
魏惠王又是舍弃美人温柔乡,又是连夜召见的。
可最后见了人,太子申只是简单的拱手,随口说了一句:“请父王放心,有儿臣在,定保河西安然无恙。”
而魏惠王也忽然发现,以往需要在朝中推来推去的大事,在最近这几个月里,似乎都可以一锤定音。
自己因为国家安慰心急如焚了半晌,最后因为太子的一句话,心静了。
后续的事情似乎也跟自己没了什么关系了!
在太子的带动下,朝中一众卿家都在认真本分的做事,魏惠王最近几个月几乎都在享受。
一直以来,这种比较清闲的日子都让魏惠王很是身心舒畅。
除去继位之初的一些争执外,继位后的大多数时间里,依仗着魏国强大的军事力量,魏惠王算是列国诸侯中最任性的一个。
可就这样一个生来就在蜜罐里长大,任性了半辈子的君王,今日却忽然感觉这种极为享受的生活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导致魏惠王有这种想法的直接原因,其实还是武卒对齐国的两次失败,以及秦国的假情假意。
冰冷的书房,此刻已经被侍从点燃的火炉烤的暖烘烘的。
魏惠王看着面色红润的太子申许久,脸上忽然凝聚起一丝狐疑。
忍不住的将目光转对惠施,抬高声音问道:“寡人记得,前些日子相国还一直在上奏国库空虚,眼下秦人再次出兵河西,不知这粮草是否足够?”
被魏惠王这么一问,毫无准备的惠施拱手,却并未第一时间开口,只是暗中将目光看向了太子申。
正当此时,太子申也保持着躬身拱手的姿势,朝着惠施投去一个明亮肯定的眼神。
按照惠施对国库的了解,如果此战能够短时间内有结果,粮草便是无忧。
可若是进入僵持的状况,国库的粮草储备该是会陷入不足,很难支撑到秋收后新的税粮补充进来。
这样情况太子申的心中其实也清楚。
既然太子申给予了肯定的目光,惠施索性放下了忧虑,道:“回大王的话,此战粮草充足,全军将士大可不必有后顾之忧。”
这话虽是被魏惠王听进去了,可若仔细的观察,不难发现魏惠王的心思其实没有在惠施的回答上。
太子申和惠施的小动作,根本就没有瞒的过魏惠王的双眼。
三人之间一度陷入了沉默。
好在,魏惠王经过片刻思索之后,并没有说什么质疑的话:“既然如此,寡人便等着太子得胜归来的消息。”
……
次日晨时,惠施、张幕、全旭、公孙衍等人齐聚太子府。
主位上,太子申品了口热茶,环视众人道:“秦人一而再的侵犯河西,实属可恨。昨夜从王宫归来后,本将思索了半宿,心中已然有了对敌的谋略。”
“魏国如今的情况不宜久战,可战事一起,诸多事情便不由人。所以粮草的问题,需要相国多多上心才是。”
认真的看着惠施,太子申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吾以着人通知了司物府,自今日起,商会所有的商贾都将以收购粮草、药材为重,这本就是商会成立最初的目的。倘若还有不配合者,免不了又是一番生死争斗。届时还望相国全力相助司物府。”
“公孙衍也留在大梁,负责招募新军,且按照天狼军的训练方式,对新军进行训练。若有需要,本将自会派人前来通知。”
简单将一些重要的事情说完,太子申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朗声问道:“本将要说的就这么多,不知诸位可有别的问题?”
“吾等定按照上将军之令,全力以赴。”公孙衍郑重的拱手。
惠施在简单的想了想后,也跟着拱手道:“上将军放心出战,朝中若有事情发生,惠施定全力周旋。”
……
巳时初,六万天狼军的将士整齐列阵,长兵高举。
一眼看去,宛若出鞘的利刃,散发着从未有过的锋芒。
祭旗大典之后,身着玄甲的太子申一手撑着剑柄,一步步跨上高台,来到那雪白色的狼头旗帜下,“天狼军的俸禄,远超当年的武卒。本将答应诸位的从未食言,然尔等加入天狼军已是三月有余。”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尔等究竟是否配的上享受这般无上的待遇和光荣,就看此战中尔等的表现了。”
‘噌’的一声,佩剑被太子申抽出,剑尖指向西北方向道:“河西,雕阴城。秦军把尔等的军功放在了雕阴城外,尔等且说说,该如何做?”
“杀秦军,收回军功。”站在大军前方的全旭举起兵器嘶吼。
“杀光秦军——”
“收回军功——”
一时间所有的将士都不甘落后,声势浩荡。
宛若一群伺机而动的恶狼张开了嘴,露出獠牙。
自上次阴晋城外的火烧连营开始,这支大军,就始终心怀登上巅峰的热情,坚信如今的太子申,会带领大军走向新的胜利。
每一个人心中,都是气焰高涨。
在狼头旗帜的带领下,大军沐浴在初夏的和风中。
魏惠王身着自己许久没有穿过的甲胄,骑着战马,亲自相送出征大军至城外五十里处。
这是考验天狼军的第一战。是决定太子申在军中的威望是否能够更加稳固的一战。
更是决定着奋发图强了十余载的秦国是都能够走向强大。决定着魏国今后在列国中地位能否稳固的关键一战。
……
大军不过刚刚出城,一早收到命令的商会也以极快的速度做出改动。
自今日起,粮食只进不出。
本国内的粮价再一次的提升,同时所有的商贾都召集自家商队的力量,或出国收购粮草,或将商会中现有粮草集结。
安邑,无数的车马集结,随时准备着迎接新的命令。
这是史上第一次正确利用商贾的力量,由各大商队代替民夫,押运粮草的军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