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们去你家找你。挂了，掰。”
未来得及找好借口，对方直接挂了。显然，曾经林韵雨和朋友就是这样相处的，简单粗暴，但这感觉得出这是好兄弟的表现。这大概是她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的吧？
都快忘记交朋友是什么感觉了？没有上过幼儿园的她，在家里由妈妈教授，提前学了小学知识，入学读一年级成了老师们口中的天才，而她也不屑于与那些连字都写不好的孩子交往。整个小学都在无聊中度过。初中也感觉到自己与旁人的差距。明明只是一道简单的几何题，居然有八成的同学学不会。参加了奥数比赛，第一名。中考全市第二，高中总算遇到了对手，她综合成绩也许不差，但是却并非科科拔尖，语文与化学让她头疼。只是开学考考了全校第一，之后败落在了第二名与第三名之间。
原想期末考掰回局面，可惜变成了林韵雨，而他一个学渣，如何替他完败钱文锌？痛恨啊！
然而现在也不是顾虑这个的时候，她必须想好明天如何不和林韵雨的好兄弟一起去游泳。
——她可不想看一群男生光着膀子在自己眼前晃，她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够痛苦了！哪怕她学生物和看小说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而且她也不认识他的朋友谁是谁，万一暴露了她不是他那就完了。
次日清晨，程惜文早起给父母做了早餐，打扫了卫生，打了声招呼就跑路了。她在小区的绿化里乱晃，不少人也在散步做运动，很多都是熟悉的面庞，可是她叫不出名字。
日头渐晒，她晃悠到了池中的亭子，几个女孩在讨论着什么，她无意知晓，只是在亭子旁寻了个位置坐下，耗时间，待晚些回家便好。
原本注视着近处的莲花轻摇微漾，有些困倦，眼皮就快耷拉下来了，却被一张懊恼的尖叫吓了一跳，——“啊！——这么就是算不出来！”
仔细望去，她们在一张卷子上涂涂画画，都有些苦恼的小表情，程惜文纠结了片刻，还是主动走过去搭讪。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
“啊，这个其实换个思路挺简单的。”程惜文站在尖叫女孩的背后，瞄了几眼，也不是很难，主动说。
“啊？”三个女孩同时好奇地仰头看他这个发声体，意外的眼神与惊讶。
她们都知道他是谁，毕竟是一个小区又一个初中的人，而且他长得好看，平时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生人勿进的样子，何况还是校篮球队，这对青春期少女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
程惜文在几个人发愣时，抽走尖叫女孩的笔，俯身弯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思路，圈圈点点，没多久就做完了。
“大概是这样。”
不是说他是个学渣吗？三人竟意外都看懂了她给出的答题思路，惊呼，“好厉害！原来是这样啊！”
程惜文挑眉，她太乐意听别人夸赞自己的聪明才智了。但她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注意就在你卷子上……”
“没事没事！”女孩摆摆手，又补充道，“谢谢哥哥。”
“客气。”程惜文看着她仰头笑着看她的女孩，有些恍惚，她还是第一次，收获这样纯白无暇的感谢。忽然很想交朋友。
女孩虽是单眼皮眼睛却异常明亮且大，健康的肤色，还有俏皮的学生头。微风吹过，发丝粘在了脸颊上，下意识就去给她拨弄开。
而另一边林韵雨起床在阳台上伸懒腰恰好看见她一个人在亭子里坐着，打算下楼来问她怎么了，可还没跨入亭子，就见到了这样暧昧的动作，他一个箭步，拽起程惜文的手就往回走。
“你干嘛？”程惜文一头雾水。
“我还要问你呢！”林韵雨停住，甩掉她的手，语气凶悍。
“啊，我就和孩子们一起谈论点数学题。怎么了吗？”程惜文直视他的眼，漫不经心地解释。
“你明明拿着我的身体在撩拨别人好吗！”
“……”程惜文只当那是自己对小孩子的喜欢而已，可是的确她错了，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林韵雨，一个15岁男生。
林韵雨怒瞪对方，两人沉默对视着，他就只是想要她道个歉，以后再也不碰别的人而已，哪怕是同性。可是对方还在酝酿怎么道歉，他等不了了，一气之下转身跑了。
应该是回家了吧……？程惜文耸耸肩，转头看见不远处三个原本在围观但被发现赶紧转身慌张举措的孩子，无奈笑笑。大不了换个地方躲他的朋友呗。
之后又蹲在池塘边看鱼，看得出现重影，头顶热辣辣的，抬头，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了。
掏出手机开机，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一小时前的短信：你不在家？我们先过去了，想来的话老地方见。
——你们玩吧，我有事不去了。
安全躲过。但她现在还真的有事！林韵雨的事，还是道个歉比较好。
敲开程家的门，是妈妈打开的。
“她出去了，还没回来。”
“好的，谢谢阿姨。”
程惜文蹙着眉头下楼，打电话，无人接听。他还能去哪？
忽然心跳得有点快，不好的预感。转身又爬楼到天台，并没有人。松了口气，之后到亭子附近找，边拨号过去，有微弱的电话铃声。
——靠在木棉树旁睡着了！
程惜文摁掉电话，无奈地笑着走过去，这都能睡着？露天野营也没他这么……
小心把他的身子挪到自己怀里，这可是自己的身体啊！怎么可以被这么糟蹋！你看看这僵硬的树干，是人能睡的吗！
为了防止强光对眼睛的损伤，程惜文举着手给他挡光。
然而，好心没好报。林韵雨一觉醒来，坐直身子就推了她一把。
果然还在气头上。
“刚才是我不好。但是你也不能一个人在外面随随便便就睡着啊，你现在是女孩子。”
“哦，你还知道我现在是女生？”
“我一直都知道好吗！”
“知道你还从来不在乎我感受？知道你就这样对我的？知道那你把我当成什么？”马德，一激动又想哭了，这什么身体素质啊，泪腺这么发达。
程惜文见他泪眼汪汪，心中一动，该死的，为什么他哭起来这么让人动容。
“对不起，是我错了。”双手无措地悬在半空。
倒是对方主动抓起她的衣裳往她怀里钻，呜咽着。
——太丢人。林韵雨只能借她的衣服遮挡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