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宫内已经静寂,顾姮从大殿出来,身上红色冠礼服犹新可见,她抬起手挥了挥,疲惫已经悄悄爬上脸庞,“退下吧,寡人想自己走走。”
天明国如今与南萧国站立于打仗的边缘,顾姮整日为朝事分忧,批奏折偶尔批到三更。
不说别的,就说这天明国历代接任的都是女官,顾姮身为天明国开国国主,坐上这个位置也不简单。她身战沙场多年,是女中豪杰的英雄,百官对她也是敬佩可佳,百依百顺。
顾姮揉着眉心,身后的侍从已经退下,宫中的长道安静的只剩顾姮沉重的脚步声。
今日是中元节,圆月挂在顶空,从顾姮头上照下,一条长长的宫道也霍然亮起。
顾姮步子缓慢,抬头望了眼那道圆月,此时,百姓们也该是团圆,百家齐坐侃侃而谈吧。
距离母亲逝世,不知不觉已经有三年了,宫里的亲戚也没了,只剩些文武大官。
顾姮能爬上这个位置,也是她心狠手辣,不惜一切,能威胁到这个位置的人也都被她赶尽杀绝。
想当年,天明国初期国主有一子两女,其中一个就是顾姮,顾姮自生下来就被国主悉心培养,她十五岁便开始踏上战场,十七岁拿下第一个功勋,十八岁正式担任天明国大将军。天明国初后期,国主危在旦夕,三子夺权激烈,顾姮身经百战,战谋数不胜数,亲自将自己的大哥和小妹杀绝,就连宫中不赞许她的大臣,也被她抓出把柄,除去祸害。
天明国中期,顾姮助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的天明国一臂之力,将北方烈军敌国拿下,正式成为新的开国国主,朝廷大臣被她尤知震撼,忠心澎湃,一心不二的孝敬顾姮,推她稳稳坐在国主之位。
顾姮轻轻一叹,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抬头望着月亮,想到以前和她母亲中元节开心的种种,她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圆月下,宫围墙上顶方,在顾姮的同一个位置,蹲着一个侍服小太监,他的侧脸被月光照出一个绝美的轮廓,目光呆滞的望着顾姮。
天际隐约有一颗流星划过,小太监抬头望去,不知怎么,平衡突然不稳,脚下一滑身子往前倾去,正面突袭那位身着冠礼朝服的国主。
“让——”
一声大喊划破天际,正面冲锋撞了个头昏眼花,天空数颗流星闪过,在天际发出极光,而后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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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准降,身穿侍服的小太监最先醒了,顾姮正面躺着,头昏脑胀,眼睛睁开,与撑着身子坐起来同一动作。
顾姮感觉腹部被勒得紧致,她那双粗糙的手去摸了摸腰带子,摸到那粗糙的布料时,她微微一愣,低头望去。
当她看到一身平板,手指粗大,身着侍服的时候,顿了数秒。
旁边那位穿着冠礼朝服的人也醒了过来,他疼痛般得没形没样的坐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对,一同出声。
“我怎么在那?”
“你是谁?”
姜半安低头望了眼身上的衣服,他被这身红衣给吓着了,噗通的跪在了地上,嘴里念道:“小的该死,小的竟然私自碰了龙袍,小的有罪!”
穿着侍服的顾姮眉头紧紧一蹙,目光在两人身上轮流看,最终得出一个道理:她与这个小太监灵魂互换了。
一米八视角的顾姮踹了脚跪在地上的人,冷声道:“起来。”
地上的穿着冠礼朝服的姜半安抬起了头,看着那张自己的脸,但是又感觉很陌生,因为他脸上实在是太冷漠了。
“寡人让你起来。”顾姮直接拎起地上的人,“你现在用着寡人的身子,在一个小太监面前跪下成何体统?”
苗条瘦小的姜半安两脚离地,像只小鸡一样被顾姮拎着。
顾姮手上稍微放松,姜半安落地,她一手叉腰,一手揉着眉心,问姜半安:“你叫什么?”
姜半安低声下气:“小的叫姜半安,在御书房值夜。”
顾姮忍受不了自己的身子弯腰低头,上前抬起姜半安的下巴,凤眼垂看他,“用寡人的身体,不准弯腰低头,更不准用如此的口气说话。”
姜半安被她冷冷的警告吓得一哆嗦,他掀起红唇,“国、国主,我们现在是怎么回事?”
顾姮胸腔发出了声低笑,抬头望了眼已经被云挡住了的月亮,目光琉璃,轻声说:“不管怎样,现在你是寡人,我是你,这事不准对任何人说。”
“是,小的明白。”姜半安内心忐忑,又问,“那国主,我之后该怎么做?”
“自称可以在我的面前下贱,在外人面前要称寡人。”顾姮厉眼扫了眼姜半安,“明日下旨,封我为你的侍从,我教你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