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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山神

青燕城往东数百里处,此地早已被大雪覆盖,与之前的广阔平原地带不同,此时的浩荡淮渎两侧皆是群山连绵,百里青山此刻皆披白装,其上的怪石,孤松,古木皆一片银装素裹,不过山势高而不危,秀奇而不雄伟,与九嶷山又是一种不同的山水风光。

夏空蝉按下剑光,排开漫天风雪而来,站在淮渎河畔,静静地看着遍地满山银白,想来这等时节,渡船应是没有的吧,此时的淮渎之上除了呼啸风雪之外再无他物。夏空蝉继续徒步沿着淮渎之畔走着,厚厚的雪层松软,一开始脚步深深陷入雪地里,夏空蝉皱了皱眉,身法运转间,脚步越来越轻,最后只在身后雪地上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转眼间就被漫天大雪掩埋遮盖。

沿淮渎东向而去再百里,一处水流湍急处,夏空蝉站在一根浮木之上,身姿挺拔,背负双手,如履平地一般,随水流急速而下,两旁是群山峭壁,风雪逐渐小了下来,铅灰色的天空也已经透出银白色的亮光,看样子这场大雪马上就要停了,夏空蝉站在淮渎之上,一边看着眼前山水雪景,一边运转道诀,灵气从山川地脉之间被纳入气海,然后进行虚丹的淬炼,少许没有经过转化的灵气被吐出,然后又随着外界其他的灵气一起又被纳入气海,水中浮木之上灵气氤氲。

修行到了超凡境二转,汲灵炼虚已经渐渐成为了本能,已经不再拘泥于静坐才能吐纳,呼吸行走坐卧之间皆是修行,夏空蝉也逐渐学会了以游历中的各种方式汲灵炼虚,无论是之前的轻身踏雪还是现在的借浮木渡江,都是夏空蝉在以自己的方式修行着。本来规规矩矩的按部就班的汲灵炼虚,被夏空蝉逐渐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一边游历世间,一边修行,或许百里境的涵义,还行该加上行‘百里’之路这一层吧,夏空蝉心中默默想着。

顺水而下小半日,淮渎两岸山势渐缓。夜幕降临,因为云销雪霁的关系,天空中流云被拉成道道长絮,月色也掩映在薄薄的长絮之中,清辉撒在淮渎水面之上,群山之中的流水此刻满是无数细小的月色,被白袍少年脚下的浮木荡漾而开。

此段淮渎水流渐缓,夏空蝉自然随着渎水缓缓而行。凭着修士的眼力,在月色中看见远处小山山道之上有一小队行人在缓缓而行,大概十来个人,皆半老之人,队伍中间抬着两个幼童,幼童胸前还戴有红花,在这夜色中显得有些怪异,夏空蝉虽心中疑惑,不过当下并没有一探究竟的想法,只是站在着淮水之上静静看着,不多时一行人走入山路另一侧消失不见,夏空蝉收回了目光,继续静心修行。

继续顺水而下,不多时,水流逐渐加快,淮渎前方出现了轰鸣的水声,往前看去是一出瀑布,夏空蝉站在枯木之上继续顺水而下,待到行至断崖之处,脚下枯木随水流飞漱而下,夏空蝉脚下轻点,整个人凌空而起,飘飞而下,轻轻落到瀑布之下的积雪松软地面上,竟发现在这山野之间竟还有一处小小的村落,显露出来的是在山林树枝间的村落一角,倘若是春夏,搞不好会被满山的花树掩埋起来。

夏空蝉穿过冬季积雪的山林,眼前骤然开阔起来,眼前是一处四面环山的盆地,其中平整的屋舍此刻皆被大雪覆盖,村中还有一条从对面山上引下来的小河,那边还有着一座水车,中央一座小小的石拱桥横跨其上,村落中小小的屋舍今夜烛火都还在亮着,黄色烛火透过小小的窗户映在白色雪地上,让整个盆地在在月色中显得有些温暖和静谧。

夏空蝉看着这处山岭之间突然出现的小小村落,觉得有些惊奇,便抬脚向近处走去,刚走到村头,便感觉一股特殊的气息,感觉是死灵的气息,但是与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没有煞气,然后便看到白色屋舍下面,都结着白色的绢布,村中似乎出了什么变故。

夏空蝉刚走进村落,村里的小路上的积雪早就被铲走,小路看起来是破碎的青石铺就的,因此完全没有泥泞的感觉,反而非常的干净,这不禁让夏空蝉对这个村落的好感上升了一些。

数十步之后,转过一个屋舍,夏空蝉看着一座祠堂样的大殿大门正敞开,里面烛火明亮,坐着数十个人,老人小孩妇人都有,但是没有看到青壮年。

等夏空蝉稍稍走近大殿,殿内小孩首先看到夏空蝉,便吃惊地叫了起来。殿内其他众人听到叫声,也皆朝大殿外看来。

月光下殿外的夏空蝉此刻气质神秘缥缈,周身散发着不似人间的孤高气息。看着殿内众人朝自己看来,也静静在殿外站定看着殿内众人,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殿内众人先是一惊,然后大乱,纷纷聚到中间一位老者身边,妇人也将小孩子藏到自己身后,众人皆惊恐地看着夏空蝉。

夏空蝉不明所以,同样愣在原地,他以为是这个村落中的人没见过外人,所以见到自己这个夜色中突然来的外乡人有些害怕。

就在双方僵持沉默的功夫,殿内人群中的老者拨开前方的人,来到殿门口,朝着夏空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山神大人!我们已经给您贡献了祭品,为何还要来此,是真的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老叟趴在地上,颤声说道。

“此前是我村中人不懂事,冲撞了山神大人,可是您已经降下了怒火啊。”

“如果真的不满意,山神大人大可以将老朽带走,还请放过村中孩子吧。”老叟声泪俱下。

夏空蝉一脸莫名,看着突然朝自己趴下来说一大堆话的老者,稍微呆滞了一会儿,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老人家还请起身,我不是你口中的山神大人。”

伏地老叟闻言抬头看着夏空蝉,并没有从夏空蝉身上感受到恐怖的气息,反而这个还从这个突然出现在村中的白袍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善意。

“您?真的不是山神大人?”老者试探着问道。

“不是。”夏空蝉回答道。

“那你为何夜晚突然出现在村中,据老朽所知,这附近百里,除了我这个村落,再没有别的村庄。你即便不是山神大人,也非什么常人,老朽活了一辈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您还是离去吧,此地如今不方便待客。”老者从地上爬了起来,拄着拐杖勾着身子对着夏空蝉客气地说道。

“老人家,村中可是出了什么麻烦事?我刚从淮渎上游国都青燕城而来,夜里经过瀑布处,看着山林间隐约有一处村落,便走来看看,没有恶意。”夏空蝉说出自己的来历,让眼前这个对自己戒心很重的老人安心。

听着青燕城,老人家似乎是放心了一些,但是还是有些怀疑,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一般来说远来是客,你又是个少年,本来该招待你的,但是村中最近真的是不太安生,所以少年人你还是离去吧,免得惹上祸事。”

听着老者这般说道,再加上殿内人之前看到自己的惊恐神色,以及自己刚看到的屋舍上挂着的白色绢布,当下心中便有了计较。

“老人家,这村中近来可是死了一些人?因何而死?还有老人家刚刚说的山神大人,那又是何物?方便的话,可否告知小子。”

见月色中的夏空蝉气质非凡,老者叹了口气,说道:“村中死者都是青壮年,如少年人你看到的那样,我们这个长宁村,四周环山,土地不肥沃,世代只能靠山吃山,临水吃水,依靠上山打猎和下淮渎捕鱼为生。这个月以来,村中的青壮年入山打猎以后,回来之后都染上了怪病,几天之内都精神衰竭而去世了,我觉得他们是上山惹怒了神灵,被山神大人降下神罚而死的。”

夏空蝉静静地听着。

“之前少年人你突然出现在村里,我们以为是山神大人降临来惩罚我们了,即便你不是山神大人,也还是尽快离去吧,免得惹上祸事。”老者继续说着。

突然,夏空蝉神色一变,声音变得有些清冷:“你方才说的贡献了祭品?是指什么?”

老者神色一变,干瘦的老脸上出现痛苦挣扎的神情,正准备说话,突然从殿内冲出来一位年轻妇人,对着夏空蝉跪了下去,口中哭喊着说道:“那是我的一双儿女,也是他的孙子孙女,为了平息山神的怒火,被村中人送上那座山当做祭品献给山神大人了,还请您救救我的女儿吧!我求求您了!”

夏空蝉听着地上年轻妇人的悲戚哭喊,心中涌起一阵无名怒火,当下强压住怒火一挥手,灵气涌出将年轻妇人从地上扶起,同时问道:“你说的那山在哪个方向?”

年轻妇人被隔空一股力量轻柔扶起,当下有些恍惚,听到夏空蝉的问话下意识将手指向西南方向,夏空蝉看到之后急忙拔地而起,纵身飞向空中,剑光自袖口飞出,然后落到夏空蝉脚下,夜空中的夏空蝉身形微微一顿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向西南方向电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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