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在家休息了两日。她将小院子规划了一番,将紧挨着厨房的西厢房设为餐厅,做好饭菜就直接在此处吃饭,省得大冬天的端着菜到正房,饭菜都凉透了。
她将左厢房设成了洗浴房,在里放了澡盆,洗脸架,还有各种洗漱用品。明朝已有了各种香味的洗衣皂,甚至还有了各种香味的香袋,放在衣服里,或者挂在身上。
柳芸带着小兰在离胡同不远处的四周转了一转,她进了一家香铺,闻了几种香味,选了兰花香味和桂花香味的香袋。她身上就只有一点碎银子,她开始愁家里的开销了。
柳芸又动了进当铺的念头,身无分文的感觉就如没穿外衣一般。
柳芸与小兰回了家。肖五坐在院子里喝着水,他见柳芸回来笑着站了起来:“主人,指挥使让在下通知你,明儿去锦衣卫点卯。你可别起晚了,卯正前一定要盖印。”
“好,我会让小兰叫我起床。位置在何处?”
“在下明天会来接你,主人走几次就知道了,这儿离得不远。”
肖五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递给她:“主人,这是你这两个月的俸禄。本来发的是粮,在下给你换成了银子。”
柳芸接了过来,她好奇地问:“我的俸禄是多少?”
“从三品是月俸二十六石。”
“能换多少银子?”
肖五道:“本来一石能换七钱,一月能换十八两银子,但有损耗,换了十七两。”
柳芸也不知道十七两银子在此时购买力,想来能够几人开销。她的心放松了不少,决定好好当差,保住这个饭碗,养活自己与小兰。
第二日卯初,小兰就来柳芸的房里将她叫醒,柳芸用冷水洗了脸才清醒了过来。她穿上锦衣卫的便服,戴上一顶黑帽,打扮整齐。小兰道:“主人,你好俊。”柳芸笑了两声。
柳芸匆匆啃了个饼,喝了半碗粥,出了门。她心里充满期待,又忐忑不安。
肖五站在门口等候她,见柳芸出门,他拱了拱手:“主人,在下还担心你会起不来。”柳芸有多能睡觉,他是清楚的。
柳芸边走边说:“不干活会被饿死,哪敢睡懒觉。”
肖五对柳芸说锦衣卫的情况:“锦衣卫设了几个部,分管不同之事。主人去的这个部为刑侦,由你负责。另一部是负责密案,那名指挥同知叫蒋瓛,两部都由指挥使直管。其中,下面另有设有刑讯、档案??”
柳芸问:“以前刑侦由谁在负责?”
“由指挥使兼任。”
两人走了一盏茶时间,大明皇宫呈现在眼前,建筑雄伟,金碧辉煌,宛如故宫的翻版。
肖五指了指皇宫的第一处城门:“此为洪武门,锦衣卫差房在其左边,与钦天监、旗手队、通政司在一处;右边是工部、户部、兵部、礼部、刑部、宗人府……”
“直行是承天门、端门、午门,然后就是紫禁城。”
柳芸听他介绍默默不语,两人在洪武门处转左行了二十来步,再右转进了道红墙胡同,两人又向前行走了十来步。他们路过第一道门,再向前行了十几步进了左边的第二道朱红大门。
他俩人进了院子,左手是一条长长的回廊,顺着长廊前行,出现了一栋红墙黄瓦长房,长房被分成了多间差房。
柳芸见朱守林玉树临风地站在房屋前,她的心砰砰直跳。朱守林也远远看见了柳芸,穿着一身锦衣卫黑服身材娇小。
两人对视了一眼,柳芸微微低下眼眸,她冲朱守林行礼:“大人。”肖五也跟着行礼。
朱守林微微点头,他指了最靠边的一间房:“柳同知,那是你办差的地方。你先去点个卯。”
“是,大人。”
肖五带着柳芸到了一间房,里面有一位着青色服黑色官帽端坐在桌前。他三十来岁的样子,留着一小山羊胡。他抬头见肖五带着柳芸进来,起身拱了一下手:“下官胡成。”
肖五拱手道:“此为柳同知,侦刑部,今儿第一天来点卯。”
胡成再拱手:“柳同知,久仰!”
柳芸拱了一下手:“胡大人。”
胡成拿出一本册子,指了指:“麻烦柳同知在此盖一下印章。”
柳芸看了一眼肖五,肖五也醒悟了过来:“糟糕,我忘了给柳同知说此事了。现在没有印章,如何是好?”
胡成道:“没事没事,签字,盖手指印都可以。”
柳芸伸出手,沾了点红泥,在本子上盖了一个指印,然后掏出手帕擦着手指,走出房间。
柳芸只听见外面传来敲乐鼓之音,连续敲了七下。
她转头看着肖五:“这是何意?”
肖五道:“此为点卯云板,七声后没点卯者记过错一次。”他接着道:“会影响俸禄,影响考评。”
柳芸心想,原来古人是如此办差,与现代的上班打卡差不多。
朱守林仍旧在屋前站着。肖五带着柳芸进了最后一间房,里面有一张大木桌,一张木椅,一个木柜子皆为手工雕花古香古色。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很有办公的味道。
肖五为柳芸介绍其他人员:“这里办公的还有指挥佥事二名,镇抚使二名,他们分别是四品与从四品。主人以后就会慢慢认识他们。”
柳芸问:“其他人呢?若是要出去办案到哪叫人?”
“他们都在后罩房,只要告诉胡成一声,便有人前来。”
柳芸点头,心想,胡成相当于办公室主任一职。
“派人派马车,要用品都找他。”
朱守林慢慢走进了房间,他开口问:“如何?还习惯吗?”他是很担心她,一名女子如何能习惯这种早出晚归的办差。
柳芸道:“还好,大人,没问题。”这与她过去的工作方式也差不了多少。不同的是过去她是对着电脑看数字,现在是在办公室看文字。
她心想,若无案子时,还可以在此练字读书,真是不错的地方。
朱守林对她道:“有案子时,你会去顺天府衙一同审查。肖五跟随你,有事你叫他跑腿。”
“知道了,大人!”柳芸拱手。
朱守林后悔了,不应该让她干这差事。应天府权贵太多,一名从三品,在外是能压住地方官员,回了应天府那就什么也不是。加之她又是名女子,太不安全了。
可现在让她不干还不成,早早就报了皇上知晓,皇上也批复同意了。这要不干,可就是欺君大罪。他只有以后再想办法让她离开此处。
来刑部点卯的徐增寿,跑到了只隔了一条胡同的锦衣卫处。他来寻朱守林,见柳芸也在,他笑着道:“柳同知,开始点卯了?害不害怕?”
柳芸冲他拱手行礼:“徐大人,为了生活,再害怕的事也要做。”
徐增寿见室内就他们四人,他轻声道:“赶紧嫁人,不用为了生活而奔波。”
柳芸呵呵笑道:“我可没那么好的命。”柳芸在心里想,最不靠谱的事就是吃男人的饭,若是某一天停了你的食,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徐增寿见朱守林一直看着窗外,他说:“外面有什么可看的。老爷子叫我通知你,今夜去家里用食,我们下午一块回去。”
朱守林点点头,没说话。柳芸心里乱了,原来,他与徐家走得如此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