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的视野之中一片空白,眼前的光芒十分耀眼,周围白茫茫的环境像是笼罩着一层浓浓的云雾,什么也看不清楚,耳边传来一阵幽幽回荡的脚步声,脚步声仿佛正向眼前走来,声音越来越近。
“谁?”邵赫杨对着空白之中喊了一声,耳边分明近在咫尺的脚步他的视野之中竟然什么也没有,像是隔空而来的声音,徘徊在他的耳畔。
“哒哒哒......”
脚步还在靠近,声音越来越重,仿佛在耳边敲响的擂鼓一般,那种剧烈的震动像是已然踩在了邵赫杨的耳边,耳膜有些难受的刺痛着。
“唰!”
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间从邵赫杨眼前出现,他面无表情,目光有些呆滞,手中紧握着一把手枪,一边快步的向邵赫杨走来,一边抬起手中的枪扣动着扳机。
“啪啪啪!”
连开数枪,子弹疯狂的对着邵赫杨正面激射而来,如同死神的利爪一般,冰冷而又锋利。
邵赫杨脸上一片恐惧,静静地闭上了双眼,身体却显得异常的放松,好像完全不在意那扑面而来的弹雨一般。
没有知觉,没有疼痛。
这种奇怪的感觉十分玄妙,他静静地等待着面前激射而来的子弹将他刺透,却是过了许久他身上一点那反应也没有,像是已然飘忽在了黄泉之路上,身体一阵轻盈自在。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眸,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看着自己的黑人,那黑人离他仅仅只有一个指尖的距离,对方口吐着鲜血,瞳孔在临死之前不住的颤抖着,没多久,黑人扑通一声倒在了他的脚下,倒下之前他嘴里似乎隐约想说些什么,但是充满了鲜血的喉咙一度抑制着他,然后对方干咳了一声,一口鲜血喷在了邵赫杨惊恐至极的脸上。
他站在原地,脚边靠着刚刚死去的黑人,他苍白的脸上僵硬的皮肉全部都在颤抖,心中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甚至来不及尖叫,脑中一片空白,迟迟没有从那恐惧之中回过神来。
“我死的好惨啊!我死的好惨啊!”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幽灵般的呻吟,像是垂死挣扎的惨叫一般,这阵声音不知从何而来,仿佛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的灌入邵赫杨的耳中,他拼命地捂住耳朵,极力想要阻止,但是声音畅通无阻,就像来自灵魂深处一般。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他瞪着恐惧的双眼,双手用力的抓住耳朵两旁的头发,嘴边不由自主的念道,像是在救赎。
“是你杀了我,我会找你报仇的,我要报仇!”
半空之中遥遥传来的声音越发愤怒,像是要将邵赫杨隔空斩杀一般,那种阴沉而又愤怒的语气听起来如同厉鬼的哀鸣。
“不是我!不是我!”
邵赫杨大喊了一声,双眼猛然睁开,惊恐的心脏在紧张的情绪中显得尤为急促,他拼命地喘息,像是刚从地狱之中回来一样,身体极度的缺氧。
“醒了?”视野之中,一道温馨的阳光自身后投射而来,照耀在黑色的房间地板上,邵赫杨身上凝聚了三道充满了好奇的目光,床边不知何时站着三个饶有兴趣的年轻人,他们围绕在床边一脸犯困的样子,好像是被邵赫杨的呼喊所惊醒而来。
周围安静的房间里谁也没有说话,其他床铺上的人早已离开,不知去向,只有这眼前三个好奇的年轻人。他们似乎也刚刚起床,精神只比邵赫杨好那么一些,嘴上时不时地打着哈欠,却是已然没有了睡意。
“对...对不起啊。”邵赫杨连连道歉,脸上惊恐的神色还未完全消散,昨晚梦中的事情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却俨然记不太清楚了,只是隐约之间好像感觉那个古怪的梦境有些可怕。
“做噩梦了吧?”三个人中剪着寸头的年轻人问道。
邵赫杨点点头,紧张的心情逐渐得到了缓解,他不断的重复着深深地呼吸,将那急促的心跳安抚下来,转而目光轻轻的扫过眼前仿佛没有恶意的三个人。
“昨天的事你们不会怪我吧?”他的目光有些迟疑的扫过比自己大那么几岁的年轻人身上,都说年轻气盛,他害怕他们表面上亲亲和和,心里却是满怀仇恨和不甘。
“没有,没有,没有。”听此,三人皆是异口同声的说道,“这不怪你。”
这番陡然变化的态度倒是令邵赫杨有些措手不及,那原本分明就不把自己当回事的年轻人现在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整个言行举止都与之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表现格格不入。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偷摸回来的时候被所有人当场抓了个现行,那些人非但没有跟他算账,反而还主动替他整理好了床铺,室内干干净净的,打扫得十分整洁,分明早上的时候还被教训了一顿,如果不是脑子有病估计谁也想不出来会是这种结果。
“我们之前的态度不好,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介意,哥几个就是不太懂事,以后还得仰仗你照顾照顾。”眼前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衣的年轻人笑道,微眯的眼眸中只剩下一丝狭小的缝隙,看起来很是特别。
“对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哥几个叫你一声‘大哥’和你混啦。”最后一个还穿着睡衣的年轻人说道。他们所说的仿佛都话里有话一般,连邵赫杨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使得这些人对自己如此尊敬。
脑中略有所思的想了想,能够让他们这些人态度转变得如此迅速的难道是因为青龙使者?他不过只是在青龙使者的玩笑下回了一句谢谢,两人根本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你们叫什么名字?”邵赫杨淡淡的问道。
“我叫兔子,他叫大钟,穿睡衣的兄弟叫鬼手。”站在邵赫杨最近的那位年轻人介绍道,声音中仿佛还带着几分恭维。
“我叫邵赫杨,”邵赫杨点了点头,然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我们算是舍友对吧?以后和谐相处就好,大哥什么的我可不敢当。”
他很坦白的说道,直接拒绝了那三个人的请求,现在邵赫杨连自己的生活都难以料理,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理小弟,况且他们本来就没有当大哥的念头,只想过好一个安静的假期。
兔子、大钟和鬼手对望了一眼,脸上微微有些失望,不过态度依旧表现得十分友好,像是面对着皇帝的大臣一般,但是邵赫杨却看不太惯这种表现,他认为这种故弄玄虚的恭维还不如之前他们那放荡不羁的一腔热血符合原本的形象。
“哎,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跟青龙使者有些关系啊?”邵赫杨无奈的叹息一声,忽然问道。别看眼前这三人此时的表现尤为反常,但那应该都只是暂时的,指不定自己坦白了之后他们会回归原来凶险的模样,尽管可能那时候的局面会对自己有些不利,但是他和青龙使者之间确实也毫无关系。
果不其然,这三个人居然同时的点了点头,这种意料之中的回应却也是令邵赫杨感到有些头疼,他知道青龙使者说的话不过只是一个玩笑,目的无非就是看看自己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同样的招式他以前也玩过,所以他知道这不是真的,可偏偏却有人相信了。
“有一点我必须跟你们说清楚,否则可能产生误会,我才刚来到这里,我又怎么可能会认识青龙使者这样的大人物?还被他主动邀请进什么军团,你们难道不觉很扯吗?”邵赫杨有些无语的摊了摊手,看着眼前无动于衷的三个像是孩子般单纯的人,不禁有些怀疑。
“可是,你跟寻龙大哥的关系不也挺好的嘛?”兔子说道。
“对啊,听说寻龙大哥和青龙使者以前还是战友呢,辈分和实力都与青龙使者不相上下。”大钟应和道。
“大哥,我是这么想的,他两关系既然都这么好,青龙使者也没有理由骗你啊!咱三的分析都很费脑筋,你不如干脆承认算了吧?”一旁的鬼手都已经看不下去了,他甚至张口就叫邵赫杨为大哥,像是直接连结拜的手续都免了。
“我......”邵赫杨听着这三言两语的步步紧逼,自己却是直接哑口无言,他和屠龙的关系无法辩解也是事实,不过他两认识之前自己是真心不知道屠龙还有如此深藏的身份,否则也不至于被这三人指鹿为马的将青龙使者与自己牵连一块。
“我我我......”邵赫杨感到有些哭笑不得,支支吾吾了半天,刚刚给他们三坦白,结果对方一人一句就让他说不出话来,这真的是有点头疼。
“我”了半天,邵赫杨感觉自己的嘴巴都要歪了,脑子里一片杂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为好。
安静的房间里四人保持着沉默,三道目光时刻凝聚在邵赫杨无法辩解的身上,而邵赫杨却在心中不断地喃念着“服了,服了。”,脸上满是无奈的表情。
黑色的房间里,那道从门口对面的墙上投射而来的阳光逐渐消失在了地板上,整个室内像是一间安静的牢房,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邵赫杨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昨天晚上屠龙说过要带他到训练场,想来应该是要开始对他进行训练了,尽管他有些抗拒,向来讨厌那种烦人的军训,但是迫在眉睫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最多还有两天,他们就要被再次安排到海岛上,到时候自己能否活下来也只能依靠运气和本事了。
他深吸一口,感受着那来自死亡的巨大压力,他之前承诺过在探索改变这世界的规则之前要和屠龙一起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他必须提高自己的战斗水平,日后能够有所担当。
邵赫杨从床上起来,下床转身就走了,身后的三人看着他离开,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哥你要去哪?”
他回过头来脸色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左手的食指在半空中摇晃了半天,最终嘴边只是说了一句,“别叫我大哥。”
他快步的离开了房间,一路小跑向昨晚的海边,他和屠龙约定好在那里集合,现在对方应该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一路上酝酿着借口,见到屠龙时该怎么和他解释。
穿过大厅那嘈杂的人群,邵赫杨耳边隐约听到很多议论纷纷的声音,那些议论的声音中大多是在说自己和寻龙以及青龙使者之间的事情,想来昨天晚上的经历让他一夜成名,但是这个子虚乌有的成名他丝毫没有兴趣,反而感觉已经成了自己的累赘,无论他去到哪里,身后总是跟随着一群议论的声音,阴魂不散。
他摇了摇头,嘴边不由得感叹这些只知表面极为肤浅的人,同时又集中自己的精力,尽量不去听他们的交流,脚步加快了几分,那些是非之地他一刻也不想停留。
从狭长的甬道里疾奔而出,眼前骤然乍亮的光芒将之吞没其中,视野中一片空白,像是步入了梦幻一般的世界里。
阳光明媚的小岛上扑面而来阵阵清爽的海风,早晨的天空冰蓝冰蓝的,一片万里无云的景象,波光粼粼的海面不时的跳动着雪白的浪花,海浪不时的冲击着小岛边缘上的礁石,发出一阵“扑通”的声音,像是欢呼着又是新的一天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