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过来呀。”妖魅般蛊惑人心女人的声音。我被惊醒,双眼半睁,侧耳倾听,又是重复着先前的那一遍。我像被肚子饿极被勾魂的香气给拉起来的,这声音并非只是让你被好奇心所驱使。我自认为我的感知意识都是清醒无误的,在诧异中我环顾四周,外面的黑夜一片寂静,身后却见到一个男人紧紧抱拢着一个小女孩沉沉睡去了。那是我,我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原本这个时候,我应该担惊受怕,就比如我认为我已经死了也害怕现在想不起离开的缘由,死得不明不白。我却并没有害怕,反倒是对身体的轻盈感到无比畅快,我想试着漂浮。那个女声又再次响起,欢快悦耳,催促我出去向前。我别无选择。
我出了门,瞬间外面开始大亮,黑暗被吞噬,天空没有太阳却是煞白一片,白得有些刺眼。我遮眼在手指缝隙之中看到了前面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手拉着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在前面树林中奔跑着。女人和女孩都是背影儿,我只能看得到她们飘逸美丽的黑发,女人似乎十分快乐,那鬼魅般蛊惑人心的笑声就是她发出来的。我的耳朵喜欢这声音眼睛喜欢这场景心也向往与她们有所交集,在胸口燃起对她们无尽的渴望。她们跑得并不快,如果我努力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赶上。
我伸手想要抓住她们抓不到,张口想要呼喊她们却口不能言,我奔跑想要追赶她们,她们突然在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眼前一个没有脸的男人跳了出来伸开双臂把我挡住了,我被完全震慑住了在原地停立下来。
“你不能靠近她们!你会害死她们!”沧桑无力的男声,是从眼前这个面上只有一个黑洞的男人身上发出的。
“你是谁?你知道什么?”我大胆问道。
“如果我是你,就应该去寻找正义,而不是再靠近你的妻子和女儿。”没有脸的男人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告诉我,我的妻子和女儿在哪里!”我愤怒道。
“你会亲手杀死她们。”他说到。
“你是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你一直渴望到我这里来不是吗?”男人在我身旁缓缓的饶了一圈到了我背后然后把脸靠在我的背上:“如果你不帮我的话,一切都会完蛋不是吗?那么来做个选择吧。”
男人又饶到了我的前面退到了一边,在他的身后我立刻又看到了那个红裙女人拉着小女孩在前面奔跑,依旧迷人的笑声和无法比拟的芬芳。她是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我必须和她们在一起!我不顾一切又追了上去,那个没有脸男人又张开双臂拦住了我。
“你到底要干嘛?”我瞪着愤怒的双眼看着他。
他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递给了我:“如果你要追上去的话就一定要先杀了我。”
“为什么?我跟你无怨无仇?”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是你的选择,生存还是死亡,繁衍还是毁灭。没有谁能够真的左右得了你,上帝也不行。没有错与对,这个世界不存在错和对。你们把前进划分成褒义,把后退划分成贬义,其实有时候前进也是后退,后退却又是前进。矛盾与生俱来,这也是你们人类自我的抉择。”
对不起,我得和我的妻子女儿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挡我!我接过匕首把它举了起来,我将狠狠刺去他的身体,让他和他的丑脸立刻在我面前消失,不能让他再妨碍到我了。我咬牙挥下,我握着刀柄的右手腕突然被人狠狠的握住了,刀悬在空中再也下不去。
我回过头看到了一张苍白满是皱纹的老脸正贴在我的右肩膀上,她穿得一身白装的整个身子都悬在空中像是没有翅膀的天使一样的悬在那里。她满头白发像一阵白色的风,她的右手从那么宽大的白色风衣里伸出来抓住了我的手腕。她双眼温柔的看着我,那是想念又不得已离开的表情。
“妈妈,妈妈!您怎么在这里?”我激动不能自理。
妈妈只是看着我轻轻的摇头,她的神情苦不堪言。
“您什么意思?我不能杀他吗?”
妈妈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的妻子和女儿就在前面!只要杀了他我们就能够在一起了!”
妈妈没有说话,一阵风吹了过来,她就像是一片云一样被吹散了。我甚至感觉到她有抚摸过我,只是就这样被吹散了。我再也无力执意去杀一个与我无怨无仇的人了,我的心不允。我手中的匕首自然滑落了,它掉落下来直立的插在了地上。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只要杀了我,你就能和你的妻子女儿在一起喔。”没有脸的男人道。
“我……想清楚了。”我的眼角淌着泪。
我在床上惊醒了,“我的女儿”也被我扰断了睡眠。她睁着大大的眸子吃惊的看着我问:“爸爸,你怎么啦?”
我犹豫一会儿把头侧到另一边用右手擦脸,汗水?泪水?我叹了口气也没再在意又回过头去抱紧她说:“只是一个噩梦,睡吧。”
必须启程了。第二天大早,我们告别了所有人开始上路了。
我的小尾巴已经和我寸步不离了,因为我知道我们彼此都不能再分开了。她有名字的,她叫做黑猫,光看到她那大大乌黑的瞳就感觉名字和她很配。村里人送了不少干粮给我们,我们很是感激的收下了。离别的时候,强森递给我一把手枪和几发子弹:“拿着吧,这玩意就是通行证。”
回家,回去一个所有亲人都存在过的地方。黑猫这样大的孩子大概会开心吧,似乎她已经厌倦了在村子里无聊的生活了。拉着我的衣角她蹦蹦跳跳的,前方是冒险若是她明白大概不会如此放宽心吧。我不觉得我有多靠得住,她不成熟的认知会欺骗她。
太阳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竹竿的立影所指的方向都能教会我们不迷路。前面是一条河流,深浅不可知,必须得渡河。我聪明的女儿捡起一块石头扔到河里,“咚”的一声溅起很小水花,由声音判断可真是深不可测。
我看了她一眼说:“我们得找一块大些的木头辅助我们游过去。”
她微笑的点点头似乎对游泳特别敢兴趣,到底是对我的游泳技术十分信赖吗?
“嗨!你们想游过去吗?好吧,把身上的东西留在岸上我帮你们看管吧。”一个兴奋又有些激动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和黑猫回过头看到一个瘦小中等身材的男人握着尖刀在那里发抖,他脸色惨白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
“哎,谢谢你。不过不劳你费心。”我叹了口气安稳的说。黑猫有些担忧躲到了我的后面,她把手伸到自己后面,我记得她也佩戴着一把不知从哪个死人堆里捡来的一把刀。我伸手到她后面把她的小手按在刀柄上并冲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该死的!你们在干嘛!有吃的没?给我!给我!”语气很不友善,凶狠还夹杂着近乎乞求的腔调。
“吃的可以给你一点,吃完你就走吧。”我用平和的态度与他说道。
“给我!给我!”他充血的两眼放光般盯着我肩上的大包双手抖得更厉害了。
我打开大包拿出一个玉米棒子扔给了他。他的左手接住了玉米居然直接掉落在了地上,他的手指没有那样的气力了。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玉米发愣,又抬头看了看我,凄凉无助的眼神。沉默了一秒之久,他还是被打败了跪了下来趴倒在地上把刀扔在一边就狠狠的啃起那个玉米来连着沙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