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故居引山洪。
祁悠感觉眼前的世界再也不会有太阳了。
她倒在停车场冰冷的水泥地上,惨白的灯光充斥着她的视野,只剩疮痍。
过去所有噩梦不留情面地兜头浇下,任她怎么躲都躲不开。
她低声呜咽,眼泪慢慢流下,淌过脸颊,她试着动了动腿,但随即袭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祁悠!祁悠!你在这儿吗?”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阵声音。
祁悠听见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个人步履匆忙,奔向她。
“祁悠,我来了,别怕。”
他把她抱在怀里,任凭她的泪水沾湿他的衣领,“没事了啊,有我在,警察和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他的声音颤抖着。
祁悠在最后的清明里,失去了意识。
……
“七月三日凌晨五点,璟泰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库发生了一起骇人事件。”
医院病床上,祁悠关了电视,露出了一个苦笑。
一个月前,她接到了一条警告短信,要求她离蔡徐坤远一点。
她没有在意,但接二连三的警告短信还是让她心里不太舒服,于是和公事缠身的蔡徐坤逐渐有了隔阂。
谁知就在今天凌晨四点,她收到蔡徐坤发来的短信,让她来璟泰大酒店的停车库,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等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一群壮汉涌上来,拿着手里的木棍,往死里打她。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门,祁悠回过神来。
“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穿着一身黑衣的蔡徐坤。
没给她喘息的时间,他就冲过来,抱住了她。
他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令人心安。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他把头埋在她的脖颈,肩膀微微颤抖。
他终究还是一个大男孩,一个总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大男孩。
祁悠抱住他,轻拍他的背,哄道:“没事,你看我不没死嘛,哭什么哭。”
他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又把她按进了怀里,她贴在他的胸口,明明不想哭,却被他这一弄,鼻头就酸了。
蔡徐坤按着她头的手微微颤抖。
两人都没说话,这难得的一刻静谧,是专属于他们的温柔。
也不知过了多久,蔡徐坤松开了手,在病床边蹲下,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脸上的瘀青,心里一阵闷闷的痛感。
究竟是无能为力,还是怜香惜玉。
他自己也不清楚。
“我没事的。你就不要来看我了,好好工作哦。”祁悠说。
蔡徐坤没说话。
“我想公……”半晌,他说道。
“不行。”祁悠已经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于是决绝地摇了摇头。
“快走吧。不然L姐又该想什么了。”
“你前几天拍的写真,L姐说特别好。”祁悠开心地笑了。
……
“给你一千万,离开蔡徐坤。”
暮色四合,祁悠躺在病床上,看着同一个号码发来的新消息。
她斟酌良久,最后凭着一腔孤勇,回复了三个字。
“离你妹。”
蔡徐坤一身黑衣,来到了年度某颁奖典礼休息室。
他不是嘉宾,他只是来等一个人。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礼服的女人款款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她的助理。
“这不是……坤坤吗?”她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在沙发上坐下,“有什么事吗?”
蔡徐坤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她的助理,露出淡淡一抹笑。
“哦,小蔓你先出去。”她会意,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看着门关上,蔡徐坤眨了眨眼,翘着二郎腿,上半身前倾,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多有打扰了,不知朱小姐有没有听说璟泰停车场发生的那件事?”
朱玖琦眼神微动,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听说了。”
“朱小姐,不只是听说吧?“蔡徐坤收起了笑容,眼神变的凛冽。
“不知道蔡先生什么意思?“朱玖琦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
“朱小姐,多行不义必自毙。“蔡徐坤重又靠回到沙发背上,淡淡地说。
朱玖琦脸色不变,从容地拿出手机,划了几下,递给蔡徐坤。
他接过手机,扫了眼屏幕,唇角挟上一抹笑,眉眼间多了些温柔。
那是一段信息。
“给你一千万,离开蔡徐坤。”
“离你妹。”
祁悠呀祁悠,我果然没看错人。
蔡徐坤把手机还给朱玖琦。
“她可真是个特别的女生,有机会我挺想见见的。”最后,她松了口。
蔡徐坤微微一笑,起身,向门走去,撂下一句话:“警告你千万别。”
门被关上,朱玖琦的眼里突然蓄满了眼泪,她咬紧下唇,眼神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空气。
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她朱玖琦得不到?蔡徐坤温柔的眼神,她永远都得不到。
彼时。
祁悠可是打不死的小强。
当Ada带着麻辣鸡爪来到后,祁悠瞬间满血复活。
“有什么的?不就是被打了几下嘛?”祁悠边啃鸡爪边说。
Ada坐在她对面,撇了撇嘴:“你还正真能搞,你爸妈知道吗?”
祁悠闻言大惊失色:“那可千万不敢。你可别给我说出去。”
“嗯哼。”
“哎,一定是我短头发太好欺负了。”祁悠悠悠道。
“不短了好吗?”
“哦,那一定是我黄头发太好欺负了。”
“今天晚上带你去染回黑色。”
次日。
祁悠穿着黑卫衣,黑破洞裤,留回之前的长发,戴着墨镜,酷拽酷拽地回到了工作室。
“悠姐真是气场两米啊!”新来的小朋友们都惊恐万分。
“”放心,还是你们人畜无害的悠姐。”Ada见怪不惊地安慰他们。
祁悠不紧不慢地上楼,昨晚她看了下蔡徐坤最近的日程,知道从今天起接下来的四个星期,他将要专心于音乐制作了。
今天已经七月三日了,马上就到他三十岁生日了。
woc,三十岁啊。
祁悠不得不感慨了一下时光飞逝,岁月是把美容刀,不仅没让蔡徐坤变成中年大叔,反而让他多了一些深邃,表于下颌线条,深于灵魂。
她推开磨砂的玻璃门,瞬间就愣住了。“回来了。”路未亦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扭过头笑着说。
“你怎么来了?”祁悠打开门,坐在他对面。
“甲乙让我来带个话,她要结婚了。想让你陪她一起去选婚纱。”
“结婚?她和谁结婚?不是还单身吗?”
“据说是她相亲碰到了个三观一致的帅哥,于是就见了家长,双方都很满意,就决定闪婚了。”
“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我们都是在群里聊的,你估计没看。”
祁悠讪讪地笑了笑。
“不过甲乙在朋友圈里发了电子请帖。我给你找一下。”路未亦把手机递给祁悠。
轻音乐响起,一个熟悉的面庞出现,祁悠愕然:“这男的……叫什么名字?“
“看完你不就知道了嘛。”
“李佳一和谢丞诚邀您参加婚礼。”请柬结尾,一男一女的声音共同响起。
谢丞,那个大学时人见人爱的校园男神,那个渣到极点的X先生。
“你说,一个曾经很渣的人会真的回心转意吗?”
“会的吧。”陆未亦回答说。
祁悠点了点头。
“你眼怎么了?”
“没事啊。”祁悠墨镜后的眼睫微颤,“既然带完了话,就麻烦您……”
“那行,婚礼上见。”
“嗯。”
他一走,祁悠立刻关上门。
“Ada,快来我办公室!”
五分钟后。
“咋啦?”Ada关上办公室的门。
祁悠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向窗户。
窗户是整面的玻璃,她把胳膊放在护栏上,对走来的Ada说:“Ada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Ada静静的看她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从前有一对闺蜜,其中一个女生碰到了一个渣男,谈了三天就分手了,但她隐瞒了这件事,可是后来,她又得知自己的闺蜜,竟然要和那个男的结婚。你说,这个女生该怎么办。”
“弄死那个渣男。”Ada说。
“哇哦,好主意。”祁悠抚额,脸上露出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咋了?”
“没事儿。你走吧。”
……
夜晚,燥热的空气被微凉的夜风吹走。祁悠和蔡徐坤坐在一个路边摊上,吃着烧烤。
准确点说,是祁悠吃烧烤,蔡徐坤当陪聊。
“还疼吗?”
“好多了,都是皮外伤。”
“一定要小心啊。”
“我以为你都出不来了呢。”
“又不是闭关。总不能永远呆在屋里吧。”蔡徐坤理所当然地挑了挑眉。
祁悠给蔡徐坤复述了一下上午的事,末了,抛出问题:“我该怎么办啊。”
“确实棘手啊,及时止损吧。”
“嗯哼?”祁悠皱了下眉,表情略微困惑。
“两方面。一,如果你去找谢丞,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毕竟人家都要结婚了嘛。二,你要是告诉甲……”
祁悠接着他的话说:“如果我告诉甲乙,她的未婚夫是个渣男,她要是觉得我是因为谢丞太优秀了嫉妒她的话,该怎么办啊?”
“那你就告诉她,你男朋友是蔡徐坤,怎么可能嫉妒她呢。”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祁悠幽怨地看了一眼他。
“甲乙是个怎样的人啊?“蔡徐坤笑完问她。
“她……是个智障。”
蔡徐坤眯起了眼,嘴角噙着抹浅浅的笑:“此话怎讲?”
“她之前找对象都是不带脑子闭着眼找的,遇到过好多负心汉。也因此,我不想让她再有上当的风险了。”祁悠恨铁不成钢又心疼地说。
“可是笨蛋,人生本来就是充满风险的呀,很多事情都不像番茄炒蛋、一得那样简单,你某个时刻的一个小决定,都可能会产生蝴蝶效应。在投入更多感情前,会及时止损,反而是老天对你温柔的表现。”蔡徐坤看着她认真地说。
“你的意思是……让我顺其自然?”
蔡徐坤不置可否。
“我天,你说的简直太棒了。要不是现在在外面,我真想抱抱你。”
“没关系,待会儿就抱,我抱。”
祁悠笑成了一朵花。
蔡徐坤送祁悠回到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后,回到了练习室。
L姐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这么晚,去哪儿了?”
“出去跑步找找灵感,碰巧遇到在外边吃饭的祁悠,就和她聊了会儿。”蔡徐坤对这个突然到访的客人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平常般地在椅子上坐下。
“吃饭了吗?”
“没有。”蔡徐坤乖乖回答。
“出去透透气也好。别总是呆在房间里,会憋坏的。”
“嗯。”
“饿吗?”
“倒也习惯了。”蔡徐坤笑着说。
“我给你做了沙拉,在桌子上。”
“嗯,我看见了。”蔡徐坤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吃?”
“现在可以吃吗?”
“当然了,傻孩子。”L姐嗔怪道。
看着蔡徐坤尝了一口后惊喜的表情,L姐淡淡的笑了。
刚入行的时候,所有人都说她心软,当不了经纪人。
可看着那些小孩子们对抗网络暴力、私生粉、娱乐圈潜规则时无助又疲惫的眼神,她就下定决心要强势起来。
可蔡徐坤这小子,恰似一缕春风,让她这块坚冰,渐渐有了融化的迹象。
“待会儿还要写歌吗?”
“嗯,歌词还没完善完。”
“你想好不办三十岁的生日会了吗?”
“想好了。”
“那行,你想好了就行。”L姐点了点头,“对了,蒲杰待会儿是来陪你吗?”
“我让他回家了。因为一个人比较利于激发灵感。”
“哦。那你有事给我们打电话啊。我也不打扰你了。”L姐说着起身。
蔡徐坤连忙放下碗,起身送行。
“你别送我了,快吃吧,我又不是不知道路,别熬太晚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