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发誓,在自己这么多年的密探生涯,还从未有过今天这样令他难以处理的情况,从怒火中冷静下来之后,他才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件事情巨大的疑点。
已知几乎所有有关魔族的情报都和眼前的情况对不上。
一个所谓的魔族奸细应该干些什么呢,打探情报?
连自己和米勒司都不知道前线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就连领主也只能拿到第一手战报,甚至可能还拿不到。
真要窃取军事情报那要么潜入远征军指挥部要么潜入各国王庭,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结果你一个魔族来市井小巷问一个摆摊卖水果的和冒险者酒馆的一些低贱平民?
你是来做奸细的还是自费旅游的?
哪怕要搞破坏也得挑个大点的地方啊。
从始至终,这些所谓的魔族奸细暴露以后除了那一个相当可疑的精神操控以后就没什么干过坏事,来的路上据一些目击群众反应这两个人顺便扶了个老人家。
这是魔族该干的事?
能不能专业一点。
霍尔眉头紧皱,仔细想想,魔族奸细这个情报从一开始就是从别的城市捕风捉影得来了,就这么些天魔族奸细事件发生的这么频繁。
被抓住的真的是魔族的奸细吗?
霍尔想了想,假如自己这边的密探部门短时间内集中暴露如此之多数量的密探。
那负责人送去切片喂猪都不够领主解恨的。
“长官,法师团已经在兰宁街部署完毕。”
耳边突兀的响起了声音,霍尔回头一看,正是先前派出去请求支援的士兵,他的视线向远拉去,几个身着黑袍的身影在楼房之间闪过,数十个暗影法球已经同时开始聚能。
在人员撤出后,只要米勒司一声令下,准备待续的暗影法球便会同时倾斜在这两名“魔族”的身上——那是连大魔导师也为之颤栗的威能。
霍尔轻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不管对方是不是魔族,其来源,身份也相当可疑,都需要带回去仔细审问。
“听我指挥,准备拿下。”米勒司沉声说道。
“没有回旋的余地么,就不能好好谈谈?”南宫紫突然开口问道。
“你说呢。”米勒司反问道。
“也是,怎么说都不可能这么随意的。”南宫紫摇摇头,轻声叹气:“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听到对方的话语,霍尔与米勒司顿时警惕起来,这显然是要动手的前兆。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还会使用那种诡异的手段?
又或是他们根本就不止这些实力?
“命令法师团做好准备,指挥权移交团长,我的命令已经不再可靠,十分钟以后,不管我们有没有取得战果,直接发射暗影法球集火攻击!”米勒司使用传音法术吩咐道,尽管已经确认传音法术的保密性对眼前魔族来说形同虚设,但目前为止他已经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所有人,向前推进!”米勒司一声令下,全副武装包围住南宫紫二人的士兵们齐齐向前缓慢压缩,尽管他们中的不少人握着长枪的手依旧颤抖着,但多年的职业训练让他们仍然忠诚地执行着长官的命令。
包围圈在缩小,南宫紫与幽璃二人所处的空间不断收缩着,周围除了团团围住的城卫军士兵早已没有其他无关人员。
幽璃也在心中轻叹一声,假如这些异界人和剧本里的一样呆的话,她们这会根本不会落到如此麻烦的境地。
将脑中这些已经无用的想法抛去,幽璃开始准备起几个能把这些人安全放倒的法术——至于远处那些凝聚暗影法球的法师团,一个抑能术式就能轻松。
长枪的枪尖反射着耀人的光芒,身处中央的南宫紫静静地站着,丝毫没有主动出手的意思,而幽璃的法术式早已准备完毕,只等着南宫紫下令——经过前几次教训,她可不想再头铁挨揍了。
“全体都有,拿下!”最后的命令响起,蓄势待发的士兵一股脑地冲上前来,带着异常凶猛(或许还有视死如归)地气势向南宫紫二人袭来。
幽璃微微抬手,掌中一个微缩的法术对准了地面,南宫紫最后的命令响起,却让她的动作瞬间停滞了下来:“好好看,好好学,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用武力来解决的,脑子里别整天读条憋大。”
抑能术式及精神震击通过南宫紫的意念传达了下来,幽璃只感觉手脚一软,凝结的法术顿时消散殆尽,同时眼神逐渐朦胧,在一片模糊中,她看到南宫紫一个侧身,以一个相当离奇的角度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上,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叫声在所有人的耳旁回荡着:
“哎哟,我去,扎到我了,妈耶真痛啊,我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了!别打我别打我,我投降我投降!”
士兵:“?”
霍尔:“?”
米勒司:“?”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幽璃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频频闪过:
“怎么我这次听话也要挨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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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光教堂的尖顶从眼前闪过,礼拜日正前往教堂的信徒们带着虔诚的神情前往礼拜,丝毫不在意如此兴师动众的一次武装押送,只有年纪尚轻的信徒们偶尔会投来关注的目光,但很快被虔诚的长者训斥回去。
而索林贵族区高贵的住户们则纷纷打开他们精致昂贵的六角窗,好奇地观望着卢索城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军事押送。
整整一个正规团编制的法师无间断无死角的环绕在押送队伍周边的地区,做着最高级别的防守,押送的魔法车辆被神官和法师做了能做到的最高级别的祝福,卢索城的暗影大师徘徊在押送车辆的四周,防止任何可能的逃窜行为。
而普通的士兵则更是不计其数,甚至占用了原本贵族们体面出行的道路而只为借用贵族区良好的防御力量。
没有人认为有什么能从这样的押送下逃生。
但只有米勒司,在这种极为严苛的防范下仍然吊着一颗心,只有独自面对过那种被操控时的无力的感觉,才能真正理解他的感受。
他望向被各种手段层层禁锢的南宫紫,后者很快察觉到他的目光。
她向他投来了一个友善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