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舍得孩子们吗?”方舟看着身旁女孩一言不发的样子,于是主动打破沉默道。
不久前,在晚餐的餐桌上,老院长宣布了孤儿院明天要搬迁的事宜。他的态度强硬,也不管孩子们怎么哭怎么闹地想要留在这里,只是撂下一句“不容更改”就匆匆离开了饭桌。晚饭不欢而散。孩子们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不情愿,只能用哭泣作为抗议的武器。但是哭是会传染人的,一开始只是一两个孩子,很快就是五六个,七八个,然后满屋都回荡着凄凄惨惨戚戚的哭嚎声。等到希娅和方舟好不容易抚平所有孩子失控的情绪,想要告别院长回家时,才明月早已高悬天际。
“没事,只是觉得今天的院长有点怪。虽然我不赞同这么急着把孩子们搬走,但是考虑到眼下孤儿院的困境,只能说搬迁也是一种无奈之举吧。”希娅说。
方舟知道这里的前因后果,自然也就明白卡莱曼的无奈。老人别无选择,那是过去的宿怨追魂,既然他自己已经躲不过去了,就不能连累那些无辜的孩子。换作方舟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同卡莱曼做出一样的决定。
“我倒是同意院长的做法,孤儿院眼下处境这么艰难,蕾娜的事迟早瞒不住的,与其让孩子们届时悲痛欲绝,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永远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方舟感喟道。
“我总觉得你和院长有事瞒着我,对了,院长下午的时候单独留下你,和你说了些什么?”希娅的眸光仔细打量着方舟脸庞,想在他的脸上看到些什么,哪怕一丝异动也行,可是最终她什么也发现,那张好看的脸上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院长找我是希望我帮忙垫付一点孩子们的转校费。他认出了我魔法师的身份,不会缺钱。所以希望我能够捐献一点钱给孤儿院,全当是做善事。于是我给了院长六枚金币,这笔钱足以付清孩子们连未来三年的学习生活费。”方舟把下午对话有选择性地讲出来,倒不是方舟有意隐瞒,老院长委托的那件事非常危险,即便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方舟不愿让女孩一起去冒险,尤其她还只是个一级的弓箭手。
“院长他怎么不告诉我呀,缺钱的话我也可以帮他出啊。”希娅嘟起樱桃小嘴,对卡莱曼瞒着她有点生气。
“你的财力如何通过你们这么久的接触卡莱曼院长会不清楚?这笔钱就算对一般的冒险者而言都不是一笔小数字。你为孤儿院做的够多了,他不愿意让你为此事还要发愁。”方舟替院长说了两句心里话。
“不行,我还是觉得不能用你的钱。这笔钱我会想办法替孩子们还上的。”希娅仍然坚持道。
“朋友之间需要计较这么清楚么,就当我也为那些孩子做点善事吧。”方舟摆摆手,插科打诨想要摆脱掉这个话题,“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以身相许我倒是挺乐意。”
“没正经的。”女孩听出了方舟话里话外的调侃意味,但是脸上还是不自觉地浮现一抹红霞,羞赧地嗔怪道,“以后不理你了。”
说罢,就头也不回地钻进一条漆黑的小巷。她和冷凌租住的小屋,就在那天小巷的最深处。
方舟站在原地目送着希娅安全到家,才迈步准备回家。眼下两件事非常棘手,一件是卡莱曼委托的,也许这个老人的目的并不单纯,方舟也无所谓,所谓时空魔石在别人眼中可能是至宝,但是在方舟眼中却一文不值。他的双眸就代表着世界最强的时空法则。方舟答应老院长只是单纯不想见到两条善良无辜的生命就那样惨死在强者的博弈中。另一件事则事关自己未来的魔法历练,按照协会的规定,新组建的小队三天之必须完成一项悬赏,否则取消小队资格,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无论是哪件事,都在方舟的肩膀上施加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方舟抬头仰望夜空。纯净的墨色天穹没有受到一丝一毫云霭的遮蔽。漫天星辰高悬于苍穹之上,熠熠生辉。璀璨的星光化作一条银河横贯长空,以奔腾万里的气势向着那轮最耀眼的皓月席卷而去。上苍誓要在今夜群星噬月,不死不休。
“看来,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方舟叹了口气,遁入朦胧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