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醒来了吗?
这是我一直持续不断的怀疑,在我意识到我回来后的第三天夜里。额头上还有锐利的痛意,来自少年的娇嫩的感官。
我想我昏过去了很久。可是额头上还有细密的酒瓶碎片,插在伤口里,氤氲出暗红色的血。不再继续流淌的暗红色鲜血。
难以置信啊,一个母亲。可以就这样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管。
我自己拔下酒瓶玻璃的碎片。
翠绿色的。
我想我是疯魔了…我脑海中不假思索涌上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还是…还是我最后凝望又移开的眼睛。那么深邃的,干净的绿色。
好看的令人心悸。
我就一直这样盯着,盯着那块碎片。直到鲜血流淌的遮住了我的视线。
“西弗勒斯!你在干什么?”一个尖锐的女声炸裂似的在我耳边响起。
“你怎么自己拔掉了?”
在一片鲜血的模糊中,我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但我能想起来那个声音。怎么忘得掉啊。
真吵啊,
妈妈。
我的,妈妈…啊。
每次托比亚喝了酒打我,那个从没有出来阻拦过,只会偶尔抱一抱我,然后哭她自己的命运的女人。
可是,我的妈妈啊。
你是否也曾在我的床边看我睡颜。
你是否也曾极力想给我正常的童年。
你是否后悔过,没有给我足够的爱。
你是否后悔过,当年那样草率的撅断魔杖。
你是否也常常一人独坐?
我看见过的,你曾对着星夜坐到天明。只为等待一个麻瓜男人的酒气熏熏。
那天,可是我的生日啊。
我以为的,那些我早已忘掉的东西,都成了回忆里溃烂不堪的伤口,只要靠近相拥,就被灼痛。
那是“爱”吗?
是我所嗤之以鼻的,邓布利多式的“爱”吗?
酒精棉球冰冷的触觉换回了我的神智,同时眼前恢复清明。
我看向那个干瘦的女人。
她是那么的瘦啊…
普林斯家唯一的继承人,因为爱上一个麻瓜而反叛出家族,最后被除名。
她在预言家日报上刊登她结婚生子的消息,我从不知道,原来他们也曾那么热烈的期盼我的来临。
她是我母亲。是她给了我坩埚的启蒙,教导我完成一剂又一剂的魔药。世家的传人,她也曾有过,那么明媚的过去啊。
可她现在,只是一个干瘦的女人,满心怨恨。
……
我还是没忍住。
我去找了莉莉。
柯克沃尔第三大街第35号,看,我记得多清楚。那一家人欢声笑语,那时的佩妮还没有对莉莉恶语相向。也许只是她的特别还没表现得那么明显。
姐妹俩一起出去玩。几乎是毫不费力的,我走到了我们第一次交谈的地方。
我离她们很近,很近很近。
近到,我可以闻到莉莉发梢上的香。如果我在那个时候站起来,我以后会不会后悔?我这样问自己。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呢。一个无杖无声的“混淆视听”,就在我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发了出去。
我默默的又看了一会儿。
啊,无非是荡秋千一类的,小女孩的游戏。
已经足够了,西弗勒斯。
我这样安慰自己。能够再看看那双眼睛,已经是我此生之幸。她笑的多么开心啊!这份开心,你可给不起。
我能够不再靠近,并为此承受一切因果的偏离。
我如何能够忘记。她,连一张画像都没有留下来啊!她死的时候才二十岁啊!二十岁!
……
“很特别,你会成就一番大事业的,男孩。”
从那个两世疯癫的魔杖制作人手中接过它,我的武器,我的手臂。
白桦木,海蛇神经,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
它陪伴我度过一个又一个枯燥乏味的日子,努力使我不死在愧疚中。
也是它,发出了一个又一个“神锋无影”,“阿瓦达索命”。
它,不…是我。结果了邓布利多。
“西弗勒斯,你会需要一个新坩埚的,锡制的如何?”魔药大能只有在坩埚上绝对不能委屈自己。
这已经是她所能做出的仅有的,为数不多的努力。尽管我的衣袋里有这几年在翻倒巷倒卖魔药赚的钱。但我还是点头。
“当然,妈妈。”
……
“西弗勒斯,照顾好自己。”
就要分别了,我远没有当年对未来的惶恐和惴惴不安,没有终于脱下难看的不合身衣服的欣喜。
“穿着丑陋的孕妇服的小怪物,他家住在蜘蛛尾巷。”甚至,我没有探头探脑的试图寻找莉莉。
但我还是看见了她,一如往昔的。我看见了伊万斯夫妇,和那时一样的,眼中带着惊奇与喜悦,看着国王十字车站上不同寻常的一切。
我甚至看见了佩妮,姐妹俩嬉闹着,微笑的挥手告别。
没有争吵,没有恶语相向,没有讽刺的一句又一句“怪物!”
区别只是在于,没有我。
看吧,斯内普,没有你的她过的多好。
“西弗……”
她仿佛斟酌了很久,但也只是微微的笑一笑,眼中流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那是真正的11岁的西弗勒斯没看懂的,我37岁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安静的拍了拍我的头,那是我昨晚仔细洗过的,黑发蓬松柔软。“照顾好自己。”
我终于上了车,这一天我没有只顾着安慰莉莉,因此我没有错过她的目光,是和我一样的黑色,一直追随我直到看不见的远方。
……
“格兰芬多!”一模一样的场景,分院帽几乎在接触到她深红色的发的一瞬间就喊出来。
一模一样。
除了……一个本不存在的女孩。
“很有趣,非常有趣。”那顶叽叽歪歪的破帽子在我的头上扭来扭去,我将思维放空,眼神变得空洞,关于过去的一切被深深掩埋,连邓布利多都称赞的大脑封闭术,足以骗过黑魔王的摄神取念。
“孩子,你会是普林斯家唯一的希望的。斯莱特林!”
我一点不怠慢的摘下它,哈!唯一的希望,普林斯家总共就剩两人了。
艾琳……妈妈……
卢修斯温暖的掌轻轻落在我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