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再快点。”
“蹬蹬。”x19
一队寰甲持刀的人马急急慌慌地向着里面赶去,每当传出不满的催促声,队伍的速度就加快一截,然后再喘着粗气放缓脚步。
“呼哧,统领,实在是太累了,咱们歇上一歇吧。”
“呼。”
甩了把手上的汗水,统领打扮的那人扭过头,瞪着那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抱怨喊累的属下:
“再累也得给我咬牙忍住,多想想我们是去干什么的。”
“救~大~王~”x17
属下们的回应配不上统领的坚持,可谓是有气无力,短短三个字,竟叫他们把长音拉到了让人发指的程度。
“大点声,大丈夫就这点嗓门吗?”
眉一挑,眼一横,粗着嗓门大喊。
“救!大!王!”x17
回应仍旧是富有特色的腔调。
“既然我们是去救大王,那就一定要快。倘若去晚了,岂不是让亲卫那群没见过血的小崽子抢了功劳?”
老挑拨离间了,统领一张嘴就是划成分,搞对立;名为站台,实则拱火。
偏偏这厮嗓门扯得太大,让周围一道赶路的众人听了个清楚,很是对这些急火火的“勤王义士”胃口,当即就有人高声附和:
“说得好哇,真不愧是身高七八尺,体格雄壮的好汉子,说的话就是让人舒坦!”
“……”
紫轩(吐槽):我知道花花轿子人人抬,大家都喜欢听好话,但你这实在是太牵强了吧。
给我说道说道,身高八尺和说好好听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附和龙套(瞪眼):怎么没有,长得好,说话自然就好。
紫轩(蹲到墙角画圈圈):看看别人的主角,哪个不是帅得惊天动地,我……我也想长得好看啊。
……
打发走了某人,出声附和的兵卒才得以继续对向自己投来视线的众多袍泽们说道:
“咱们都是在前面和汉人拼命的好汉子,怎能叫一群只会持铤看门的花架子抢了功。
“大家伙再加把力,等我们第一个赶到,看那些花架子的臭脸,岂不美哉?”
“善/中/好/俺也一样。”x57
群起响应,一个个涨红着脸叫嚷,恨不得下一刻就得到赏识,升迁且渠、当户,从被人使唤的大头兵摇身一变成了人上人的“大官”。
“蹬蹬蹬。”x79
无需头目继续喊些什么,怀揣着一步登天美梦的小卒子们就铆足了劲,把那双腿迈得飞快。
他们自觉聚拢在最先发力的统领小队身旁,组成一只近百人的大队伍,气势汹汹地冲向胖大王处。
“勤王。”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正是激动难耐的众人又是一阵附和:
“勤王,勤王,勤王!”x108
正所谓,“一百单八将,驰援胖大王;人人皆奋勇,高呼‘勤王’行。”
百人队核心……
“咕噜。”
望着四周汗流满面,面目狰狞,扯着嗓子大吼的一众“袍泽”,属下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
他累也不喊了,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就指着这些浑身散发惊人信念,好像要吃人的“袍泽”说道:
“统领,您好端端地拉这些人来是要干嘛,咱悄悄混进去不行吗?”
“动动你的脑子。
“咱们现在的身份是回援的亲卫统领,一个忠心耿耿的亲卫在得到大王遇害消息后,定是要火急火燎往回赶,哪有悄悄混进去的道理。”
既要急趋赶路,还要分心观察周遭情况,统领此刻很是烦躁,遇到提问的属下,反嘴就是一口唾沫喷了回去。
“可是……”
抹掉溅到脸上的口水,属下左看看右瞅瞅,最终加快脚步来到火大的统领身旁,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统领,咱们毕竟是假货,而假货是经不起严查的。和这些人混在一起,我担心会出大问题。”
可惜,这番心意没有让人感受到,反而引起了统领进一步的不满。
统领(勃然大怒):去你的心意,乃公只感受到了一嘴的臭气,热气都吹我耳朵眼里去了。
“啪,离我远点。”
一巴掌拍在肩头,把属下往旁边一推,鼻尖不再萦绕独属于口气的恶臭,统领才黑着一张脸训斥道:
“你胡乱说些什么,我们有真的亲卫统领在手,哪个敢说我们是假货?!”
说到这,统领下意识瞥了眼那位被“保护”在队伍中心,对外宣称我贵人,其实也的确是贵人的人影。
“蹬,蹬蹬。”
那位原亲卫,现俘虏的统领一号此刻面无表情,双眼中也充满了木然之色,任凭自己被左右的降胡架着走,活脱脱一个木头人。
“他?就他这幅样子,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不对来,怎么瞒啊。”
打量了名为“亲卫统领”的俘虏几言,属下摇着头说道:
“况且,此人还没有真心投靠,只是不反抗而已,万一他在审查时突然喊一句‘贼子在此’,就全完了。
“统领,按卑职的看法,咱们还是找个机会从人群中溜走吧。”
忠诚的属下献上了谏言,毫无疑问地得到了拒绝。
“不然。”
“为什么?”
提议被拒绝,属下瞪大眼睛,不解地看向自家统领:
“统领,你得给个理由出来,说清楚为什么我们必须这样做,这不光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一十七的身家性命。”
“蹬蹬,蹬。”x16
其余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的脚步却也放慢了下来,慢到可以一边走一边谈话的程度,态度不言而喻。
“很简单,因为我们没有时间了。”
叹了口气,统领按下心头的焦躁,停下手头的观望,耐心和一众属下解释了起来。
“为什么我们会没有时间?我们没有着急要做的事情啊。”
“是啊是啊,咱们出发前的使命——拯救五勇士,已经被勇士们奇迹般地自我拯救了,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嘴比脑子快的憨憨们发表完了意见,脑子比最快的机灵鬼们则是揪着下巴的胡子,想到了什么。
“不,我们好像、大概、也许还真的有事情要做……”
“你们侧过耳朵来仔细听一听。”
不等机灵鬼们不确定地说出“那个”,统领就提前主动揭开他的面纱:
“咱们跑的这会儿,是不是有什么声响有一段时间没响起来了。”
“声响,一段时间,没响?”
憨憨们没有辜负自己的称呼,在低声嘟囔了一遍关键词后,除了脑门上冒出三个问号,他们没有任何收获。
憨憨(一脸懵):啥啥,这说的是啥?
“我想起来啦!”
突然,队列中响起一声惊呼。
“你想起什么来了?”
“快说,快说啊。”
众憨憨闻声望去,只见,出声的小机灵鬼脸色十分难看,全然没有破除谜底的自得和欣喜。
“唉,还能是什么。”
长叹一声,统领抬手指向木塔方向,神情低落:
“那里和我们相关的,不得不去看的,还能有什么?”
“那里……”
众人顺着指着的方向看去,入目是一座熟悉又陌生的木塔。
熟悉的是自然是样子,再怎么激烈厮杀,只要没人缺德地放火烧塔,木塔
的主体终究是不会变的;
陌生的则是塔上塔下的人。
“匈奴人,塔下何处来得那么多匈奴人?”
一个不把自己当匈奴兵的憨憨使劲挠着头,挠出了一个牵强的解释:
“难道在我们走后,又有许多人来投吗?”
“不是,你仔细看。
“那些人是正着围塔,不是背着守塔,恐怕他们不是什么投奔的降人,而是来犯的匈奴军。”
不切实际的解释很快就被眼尖,脑子转得快的小机灵鬼打得稀巴烂。
“……”
打脸来的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憨憨接受不了地叫出声来:
“啊,既然塔被围了,那塔上的人怎么样了!”
“你说呢,塔都被拿下了,塔上的人凭什么幸免。”
瞥了眼提出蠢问题的憨憨同伴,小机灵鬼不动声色地向外挪了几步。
“离笨蛋远点,可以少沾点笨气。”
“幸免……”
憨憨呆呆地重复着那两个字眼,还没有从大起大落的局势中回过神来。
憨憨(痴傻):那么大个塔,那么多的兵丁,我离开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没了呢。
“蹬,蹬,蹬。”x13
随着呆傻的扩散,为数众多的憨憨放缓脚步,甚至开始影响到整只队伍的赶路,统领不得不站出来,开导他们:
“如果你们好好想想的话,就会发现,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响起弓弩声了。”
“就不许是汉大人射得手酸脚软,歇上一会再开弓吗?”
听到反驳,统领(龙套二号——二五仔——走狗——统领)也不恼,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可能,因为我见过那位汉军司马,其人臂膀长且有力,是天生的弓弩手,那一把子力气更是能徒手给重弩上弦。
“当然,他也是人,会累,不可能一连张弓十次百次,但他绝不会在第三四箭的时候停下。”
“这,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憨憨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也许大人他根本就没有出事,反而是提前发觉到了异状,轻松脱身,乃至混入匈奴军中,再行刺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