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著名艺术家、教育家
(1880年—1942年)
小传
李叔同,名广侯,字叔同、息霜,号漱筒、演音等,别号晚睛老人。李叔同是我国近代史上知名的音乐家、教育家。
1905年至1910年间,他在日本东京上野美术专门学校学习西洋画和音乐,成为近代中国第一位出国学习音乐绘画的进步知识分子,同时也是我国最早学习西洋音乐的人。
1906年李叔同在日本编辑并出版了我国最早的一本音乐期刊《音乐小杂志》。
1910年3月,李叔同回到祖国,先后任教于天津上海,同时在《太平洋报》任音乐编辑。
1918年到杭州虎跑寺出家,法名演音,号弘一。
1942年病逝于福建泉州开元寺。卒后被尊为重兴南山律宗第十一祖。
代表作品
《送别》(歌曲)
《祖国歌》(歌曲)
童年
center艺术的浸染为未来奠定基础
李叔同名成蹊,号漱筒,又号瘦桐,原籍浙江平湖,1880年10月23日出生在天津一个经营盐业的富有之家。他的父亲李筱楼是清朝进士,做过吏部主事,李叔同出生时,他已六十有八。李筱楼前后有妻妾至少5人,李叔同正好是最后一位姨太太所生,这位姨太太当时只有20岁,李筱楼72岁去世,当时李叔同才只有4岁。
李筱楼病故后,家境虽日趋衰弱,但母亲对叔同的启蒙教育却颇为严格:李叔同五岁即从他生母习诵名诗格言,六七岁时,由其兄每日授《百孝图》、《返性篇》、《格言联壁》等,八九岁时跟随乳母刘氏习诵《名贤集》,又从常云庄读《孝经》、《毛诗》和唐诗、《千家诗》,十岁读《孟子》、《古文观止》,十一二岁读《四书》、《尔雅》、《说文解字》,并开始临帖,以后读《左传》,并能写出类似“人生犹似西山日,富贵终如草上霜”这样的诗句;十六七岁从赵幼梅学词,从唐静岩学篆刻……而所有这一切,均为他后来成为多才多艺的大艺术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诚然,少年李叔同也有他自己的性情与癖好,其中较为突出的是他痴迷养猫,他从10岁开始就喜欢养猫,养了许多只,并且是敬猫如敬人。直到十多年后,他东去日本留学时,仍未改这一习惯。
1897年,李叔同18岁的时候,与在天津经营茶叶的俞家姑娘结婚,当然这是一桩老式婚姻,不过李叔同是一个孝子,母亲怎样安排就怎样做,好在他们之间相处还算可以,没有发生大的波折,接着便奉母携眷到上海去了。
创作准备
center创办戏剧团体“春柳社”
李叔同南迁上海,起初暂居法租界八邻里,他年少才盛,旧学新知又一应俱全,所以在到沪后不久,就加入了“城南之社”。这个组织是一个切磋诗词文章的团体,文社的课卷专请精通宋儒理学、又长于诗赋的新孝廉评阅,并确定成绩,李叔同入社后,很快显露出了出众的才华,初次参与就获小课拟小言赋第一名。
另外,“城南草堂”的主人许幻园,也是上海新学界的一位领袖人物,常进行征文活动,而自打李叔同到沪后,每回参加必夺冠无疑,故而许幻园慕其才华,特地让出城南草堂的一部分,请李叔同一家搬来同住,从此他们便成了一对挚友。同时,除袁希濂外,经常来此聚会的还有江湾蔡小香、江阴张小楼,他们也都是当时沪上的文艺界知名人士,这五位才子年岁相差无多,志同道和,就决定结成金兰之谊,号称“天涯五友”,活跃于上海文坛。
再说《祖国歌》。1957年3月7日,黄炎培先生在上海《文汇报》发表《我也来谈谈李叔同先生》一文中说:“我至今还保存着叔同亲笔书写的由他自撰词、自作曲的《祖国歌》,当时曾被一般男女青年传唱。当然,必须认定这不是叔同的早年作品,但也值得珍视。”为黄炎培这句话做证的有丰子恺,他在《李叔同先生的〈祖国歌〉——回忆儿时的唱歌》一文中说:“那时候有志青年,大家忧心忡忡,慷慨激昂地发挥他们的爱国热忱。李叔同先生这首歌曲,便是在那个时候作的(《祖国歌》作于1905年),这歌曲在沪学会的刊物上发表之后,立即不胫而走,全中国各地的学校都采做教材。我的故乡石门湾,是一个很偏僻的小镇,我们的金先生也教我们唱这歌曲。我还记得:我们一大群小学生排队在街上游行,举着龙旗、吹喇叭、敲铜鼓,大家挺起喉咙唱这《祖国歌》和劝用国货的歌曲。”由此可见,这首歌在当时所起的作用之巨大和影响之深远。
在上海的这段时间,还有几件事对了解李叔同是重要的,一件是他回河北探视其兄,后因道阻停留在天津,一路上他所见国土沦丧的情景,心中充满悲愤,加上他1902年参加补行庚子科乡试不第,个人、国家一时在他眼前不见一点儿光亮,于是他将一腔无法发泄的忧愤,转而寄情于声色的人生游戏场上了。但我们也应看到,李叔同醉翁之意不在酒,无非借此排泄胸中的郁愤而已,就如他在词中写的:“愁万斛,来收起……休怒骂,且游戏。”再一件就是李叔同的早期戏剧活动:李叔同在南洋公学读书时,适逢上海学生演剧活动兴起,李叔同演出过京剧《蜡庙》、《白水滩》,前者采自《施公案》,主要讲巨盗费德恭霸占水龙窝,强奸民女兰英,将兰英打死,黄天霸奉命查办,将其捉拿正法,从目前可以看到的李叔同演出剧照中,他既演过黄天霸,又扮演过褚彪,可见他的戏路还是比较宽的;《白水滩》讲宋总兵李德俊擒获侠盗许起英(即青面虎),押解途中,在白水滩遭许起英之妹阻劫,此时穆玉玑路经此地,又杀败许妹之部,这是一出以打见长的剧目,李叔同演穆玉玑,可见李叔同演技此时已初步成熟。
不久,他生母去世了,终年四十几岁,李叔同很是悲伤,他携眷离开上海回到天津,安葬了母亲,又安顿了妻儿,准备东渡日本留学。出国前夕,他写了一首词《金缕曲·留别祖国并呈同学诸事》,充分表达了他此刻的胸怀:
披发佯狂走。莽中原,暮鸦啼彻,几枝衰柳。破碎河山谁收拾,零落西风依旧,便惹得离人消瘦。行矣临流重太息,说相思,刻骨双红豆。愁黯黯,浓于酒。漾情不断淞波淄。恨年来絮飘萍泊,遮难回首。二十文章惊海内,毕竟空谈何有?听匣底苍龙狂吼。长夜凄风眠不得,度群生哪惜心肝剖?是祖国,忍孤负!
1905年秋,李叔同登上了东渡的轮船。
李叔同到日本的目的,是首先报考上野美术学校学西洋绘画,他的老师黑田清辉是一位留法归来的日本新派画家,他注重西洋画从写生入手的教学方法,在课堂上为学生做范画的也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最后的晚餐》、米勒的《晚祷》、伦勃朗的《画家的妻子》一类西洋名作。黑田清辉对人体写生和创作的观点是:“人的身体能传达多种多样的感情。”“大海是赤裸的,太阳是赤裸的,无牵无挂。你看大自然没有给自然界的万物披上罩衣。”
李叔同全部接受了黑田的观点,他除了在课堂上对人体写生格外用功外,课外自己还雇了私人模特儿。其中有一位女性,从应聘李叔同的模特儿后,逐渐演变而成为丈夫和妻子的关系,这就是李叔同的日籍妻子叶子,她是音乐学校的一名预科学生。十多年后李叔同在杭州出家,他(她)们也分离了。
李叔同在日期间,另一个值得提及的事就是组织“春柳社”,春柳社原不是一个单纯的戏剧团体,它是由李叔同、曾孝谷主持,由一些在东京学美术的学生参加的文艺团体,下分美术、文学、音乐、戏剧四部分。当然,在初创的一两年里,李叔同等对话剧艺术格外倾心倒是真的。在1907年2月,春柳社终于演出了轰动一时的《茶花女》。李叔同为演茶花女玛格丽特,竟剃去留了多年的美术式的小胡子,并自制了好几身漂亮的女装;为展现“茶花女”的细腰,他又饿上几顿饭,把腰束得细细的,狠下了番工夫。由于这是中国人第一次的话剧实践活动,所以很受人注意,对孕育中的中国话剧运动起了开拓性的作用。
此后,他们还上演过根据美国女作家皮丘·斯陀夫人的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改编的话剧,它是描写美国黑人在白人统治下的非人生活。剧本是曾孝谷根据林琴南翻译的小说改编的,李叔同负责舞台美术设计,同时在剧中又扮演了一回女性——爱米柳夫人,另客串男角跛醉客。演出又一次引起轰动,日本的评论界认为中国青年的这种演出象征着中华民族将来的无限前途。从李叔同本人来说,他对春柳社的投入是很大的,几乎花掉了他父亲遗产中的大部分款额,总计达数万元。
1910年李叔同在上野美术学校毕业,结束他在日本的五年留学生涯,回到祖国。
成名作的诞生
center教书育人
李叔同回到上海后,当过艺术教师,后在《太平洋报》当主笔,之后便到杭州的浙江省立第一师范教图画和音乐,实现了他播撒艺术种子的夙愿。他的弟子丰子恺是这样描述的:“……我做中学生的时候,图画、音乐两科在学校里最被忽视。那时学校里最看重的是所谓英、国、算,即英文、国文、算术……而上图画、音乐课时很随便,把它当做游戏。”丰子恺接着说,自打他走进杭师就不一样,图画、音乐很被看重,校内有图画、音乐专用教室,光大小风琴、钢琴就有几十架,虽然课时比例没有变,但课余满校则是琴声、画石膏模型的人,而这时正是李叔同在该校执教时期。
李叔同教课十分严肃认真,上课铃一响,他先站起来,深深地鞠一躬;有人上课时往地上吐痰,他不立即责备,下课时,他用很轻但却很严肃的音调说:“某某等一等去……下次痰不要吐在地板上!”然后他又向这位学生微微一鞠躬说:“你出去吧!”甚至还有这样的事情,上课时有一个同学放了一个屁,没有声音,但是很臭,满教室都沉浸在“阿莫尼亚”的气味中,下课时,李叔同郑重宣告:
“大家等一等去,还有一句话……以后放屁,到门外去,不要放在室内。”说完,他又是一鞠躬。
所以有的同学在这样一位“温而厉”的老师面前,从不敢妄动,一个最顽皮的学生就说:“我情愿被骂一顿,李先生的开导真是吃不消,我真想哭出来。”
李叔同在浙江省立第一师范任教期间,也是他在校园歌曲创作上的黄金时期。在创作手法上,他擅长借景抒情,配曲方面,喜欢采用欧美流行曲调,比如《送别》就是代表作,电影《早春二月》、《城南旧事》的插曲或主题歌,都是采用的这首歌,广为流传。
李叔同写歌,讲求雅淡脱俗,追求深邃的意境,因而特别能感动人。丰子恺说:“西洋名曲所以能传诵于全世界者,因为它们都是有那样优美的旋律;而李先生有宽广的胸怀,又兼备文才与乐才,据我所知,中国能作曲又作歌的乐家,也只有先生一人。”此言在当时并非溢美之词,李叔同作为中国近代音乐教育启蒙家之一,他所创作的乐歌委实感染了整整一代人,润泽了他们的心灵,培养了他们崇尚美的情操。
其次,在培养人才方面,李叔同的学生中,在文化艺术事业上取得成就的肯定有几打,如后来成为著名美术家的有丰子恺、潘天寿;音乐家的有刘质平、吴梦非;作家有曹聚仁等。
丰子恺在艺术上的每一个进步都引起了李叔同的注意。一天晚上,丰子恺到李叔同的房间报告全班情况,最后要退出时,李叔同叫住他,用很轻但很认真的声音,和气地对他说:“你的图画进步快!我在南京和杭州两处教课,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进步快速的人。”对此,丰子恺说:“当晚这几句话,便确定了我的一生……因为从这晚起,我打定主意专门学画,把一生奉献给艺术……”
刘质平也是李叔同喜爱的一位学生,他来自浙江农村、家境贫寒,他之所以后来成为中国现代音乐史上有名的人物,完全是得力于李叔同对他的启蒙教育。1915年秋,刘质平因病休学在家,心情苦闷,李叔同就去信安慰他:“人生多艰‘不如意事常八九’,吾人于此,当镇定精神……”1916年,刘质平在李叔同的鼓励下去日本留学,李叔同特告诫他为人处事的六条准则;特别是当刘质平考入东京音乐学校后发生经济困难,李叔同毅然决定解囊相助……难怪刘质平说:“先师与余,名为师生,情深父子。”
巅峰之作
center一生奉行严谨认真
李叔同是个既传统又开放的人。他出生在一个有钱人家,接受过严格的传统教育,打下了深厚的文化基础;但他出生时,父亲已经60多岁,几年后便去世了,家里又富裕,少年时过着风流倜傥的公子生活,这样的经历造就了李叔同独特的思想和性格。
李叔同是个做事认真、严肃、很有奉献精神的人。他做一样像一样、精一样,少年时期是个翩翩公子,中年时期成了一位社会名士,晚年又当了和尚;他能作曲,能画画,能诗文,能书法,能篆刻,能演戏……而且每一项都有相当高的造诣,这没有认真、严肃、奉献的精神能做得到吗?
趣闻轶事
center出家之后的生活
1918年李叔同39岁,入虎跑定慧寺,正式出家,成为和尚。对此,不仅当时社会众说纷纭,就是如今,也仍然成为人们探讨的对象,综合起来,有如下几种:
影响说: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李叔同的家庭与佛教有缘,李叔同早在少年时就写过“人生犹似西山日,富贵终如草上霜”一类人世无常的信条,步入中年,饱经沧桑后,导致他归隐佛门。
破产说:早年李家经营盐业失败,他本人名下原有30万巨款可由他支配,后来也化为乌有,从而导致他出家。
遁世说:认为李叔同有过一段风流韵事,而他的内心则对社会感到愤懑与苦恼,因而像贾宝玉那样,是一种二律背反式的性格趋势,这种放浪与玩世,又正是遁世的前兆。
失恋说:李叔同原配俞氏是旧式妇女,他们的结合也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无真感情,而李叔同与歌廊艺妓有过交往,互有情愫,日本妻子又红杏出墙,东归日本,李叔同大失所望,终于遁入空门。
如此种种,但都难以成立,而他本人也从未正面谈过出家的真正原因,这就给历史留下了悬念。他的大弟子丰子恺认为:弘一大师是一层一层(即物质生活、精神生活、灵魂生活)走上去的,由艺术升华到宗教,应该认为是当然的。这样的分析,比较符合李叔同性格发展的趋势,首先李叔同是一个注重人格感化的教育家;其次,李叔同是万事皆认真的人,他做一样像一样,有一种严肃、认真、献身的精神;再次,他说过:“弟子出家,非谋衣食,纯为了生死大事。”就是他在物质、精神都有了以后,要去探究灵魂的来源,宇宙的根本等等,所以与其说是诸种客观原因造成他出家,不如说是他主观性格促成的。
早在他正式出家前一年,李叔同就到虎跑定慧寺去作了一次断食试验,第一个星期逐渐减食,以至不进食;第二个星期除了水以外完全不食;第三个星期起再从粥汤逐渐增加食量至正常。断食进行得相当顺利,不但不觉得痛苦,反而感到身心轻松舒畅。断食期间,李叔同多以写毛笔字打发时间,于是他根据老子“能婴儿乎”之意,改名李婴。
正式出家前一天的晚上,李叔同把丰子恺、叶天底、李增庸三个学生叫到自己房中,几乎把房里所有东西都送给了他们,具体情况是:平生所绘油画,赠北京美术学校;笔砚碑帖赠与书法家周承德;书画、临摹法书赠给夏丏尊和堵申甫;衣服书籍等赠丰子恺、刘质平;玩好小品送给了陈师曾。李叔同这一走,在他自己看来一切顺乎自然,但周围的人或是深深的感慨,或有悲壮的情怀,或是恸哭悲哀,甚至遗憾指责……什么样的情况都发生了。
李叔同少年时代开始习书法,从师天津的唐静岩,到了十多岁的时候,他的篆书已写得很不错了。他的字“凝重厚实,结构舒展开张,点画方折劲健,用笔多侧锋翻转,富于质感和力度”。
李叔同在39岁出家以后,其书法艺术风格亦随之来个180度大转弯,实可谓从“绚烂之极”而“归于平淡”。由于心境的超脱宁静,他在俗时的那种刻意求工的效果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圆润含蓄、疏朗瘦长的结体,给人以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感觉。从内容上,后期新书之内容皆是佛经、佛典、佛号之类,可见弘一法师是把书法与佛道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1942年10月13日,弘一法师在泉州不二祠温陵养老院晚晴室涅槃了,享年63岁。
“无尽奇珍供世眼,一轮明月耀天心。”弘一大师走完了他那多姿多彩的人生之路,去了他愿望中的极乐世界。
对于俗人来讲,一颗巨星陨落了,但是它的余晖,一如熠熠的星光,永远闪烁着迷人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