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顾和柳若枯的交手只有两回合,时间就在瞬息之间。二林伤重到底,还没完全调息过来,二人战斗已毕,二林见柳若枯败走,心中大喜,正要起身向唐顾表达感激之情,刚站起身来,却陡见唐顾瘫倒昏厥,二人忙奔至唐顾身边,只见唐顾面如死灰,嘴角还在不断地流出鲜血,呼吸微弱。
二林心下大惊,没想到唐顾深受如此重伤,忙将唐顾扶起,由林失花背着,下山而去。
唐顾伤得很重,二林下山后找到一个大夫,拿了点应急续命的药物给唐顾服了,见唐顾仍是不醒,心中想到这日间横塘钟老英雄家正在治丧,许多江湖人物都在,或许能找到救治唐顾的人或办法,二人于是找来小船,沿江逆流而上,向横塘而去。
横塘钟宅,此时正在为中老英雄治丧。
钟老英雄自退隐后,在横塘一方办置了宅子,甚是简陋,今钟老英雄去世,家人就简单地在钟宅内搭建灵堂,黑衣白褂,黄纸白幡,钟家老幼在灵前悲恸哀哭。
江南江湖上的人物听闻此时,过去与钟老英雄有过交情的,或受过恩惠的,都来致哀,平时里冷冷清清的钟宅倒是人多嘈杂起来。
钟老英雄的长子钟华负责接待,他没想到钟老英雄去世也有如此多的人物前来,比如说黄山林氏兄弟,金华神刀会朱武,富春江上飞鱼帮于游龙等,而且连半城沈家的二姑爷和二姑娘也来了。
林氏兄弟在钟老英雄去世当日,正好路过,早就听说老英雄事迹,闻听此时,便到钟宅致哀,听了钟华说了原委,便立时去找寻柳若枯,要柳若枯说明真相。
而半城沈家二姑爷一行是在第三日路过桐庐,听闻此事,才赶往钟宅的。
林氏兄弟将唐顾带到钟宅时,沈家二姑爷其实也是刚到不久。
众人一见林氏兄弟身负重伤还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唐顾,都是大惊失色。
特别是沈家二姑爷这几人,和唐顾是唇齿相依之交,唐顾身受如此重伤,更是焦急担忧。
众人听得林氏兄弟将事情经过说了,无不对唐顾和二林的仗义表达钦佩和敬服,对柳若枯莫不切齿。
沈家二姑爷为唐顾服下几粒丹丸,对沈二姑娘道:“唐兄弟受伤很是严重,有三条经脉被柳若枯的内力震断,我现在用护心丹护住其心脉,暂时无性命之忧,若要治愈,我们还是快点给他找到神医圣手才是。不然我怕唐兄弟以后就不能再用武了。”
二姑娘道:“这附近有神医吗?”
这时钟华道:“这附近倒是有一个怪医,不知道是否能帮到唐兄弟?”
二姑爷道:“怎地个怪医?”
钟华道:“五年前,一个少年带着一个怪老人来到横塘东山,在山脚下结庐,为附近乡民治病。其人治病手法很是怪异,不诊不药,只是叫人住进一间黑屋子一天,然后就出来,能好就好,不能好就叫他到其他地方去。没想到有许多疑难杂症倒是被他给治好了。那些在黑屋子力住了一晚的人都说,就像在里面做了一场梦一样,出来并就好了。”
“去年,飞鱼帮副帮主胡德用与人打斗,深受重伤,找到怪老人,在黑屋子里住了一天,出来伤就痊愈了,自己调养几天便没事一样了。”
“我看唐兄弟可以先去试试。”
二姑爷道:“那地方怎地去?”
钟华道:“我丧事在身,不宜出门。这样我叫一个乡里人带你们去。”
于是钟华便找来一个乡里人带路,并安排两个下人用担架抬着唐顾,二姑爷和沈二姑娘随着,一群人便往横塘东山而去。
众人沿山道而行,穿树林,跨小桥,爬过几个山坳,在一树林深处,有一简陋木屋。木屋外一个小院坝,院坝周围几株桃树,桃花正艳。
众人行至院坝外,桃花树下,二姑爷向屋内大声而不失礼貌地道:“请问老先生在家吗?”
片刻,木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麻衣少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此有什么事?”
二姑爷道:“在下是长安烽火城的卢照铭,这位是我的好友唐顾,身受重伤,听闻老先生华佗妙手,特来叨扰,望老先生能施以回春之技,救在下这位朋友。”
“哦,”麻衣少年听了,先仔细打量了众人一眼,眼光扫了躺在担架上的唐顾,“咦”了一声,走近唐顾,将唐顾从头到下仔细看了,探一探鼻息,然后轻轻掀起唐顾的衣衫,又是仔细看了一下,眉头一皱,对二姑爷卢照铭说道:“这个人伤得很重,我先回去和我师父说一下情况。”
卢照铭对麻衣少年拱手道:“有劳小兄弟了。”
麻衣少年走进屋去,随手又将门掩了。
只听得里面两人进行着简短的谈话,一个嘶哑的声音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少年的声音:“来人受了很重的内伤,仔细探查一下,应该是掌劲所伤。”
嘶哑声音道:“伤势如何?”
少年道:“五脏俱损,三条经脉寸断,气息微弱,危在旦夕。”
嘶哑声音略一迟疑,道:“对方好厉害的掌劲。你说该如何诊治?”
少年道:“推针明识,催梦度血,致幻生养。”
嘶哑声音道:“好吧,你去吧!”
声音本是很小声的,外面数人也只有功力最好的卢照铭听了一个大概,却不知道二人所谈及的诊治方式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麻衣少年从里面开门出来,对卢照铭道:“请大家随我往这边走。”
众人便随着麻衣少年绕过木屋,行至木屋后面,只见后面是山壁间有一石洞,石洞里面漆黑,不知里面有什么怪异。
这时麻衣少年将烛火点着,走了进去,众人也随之而入。这才见得里面光景,原本以为里面是多么神秘的,其实不然,只见石洞靠里有一个丈余方圆的大石床,石床一端放有一个石枕,在石壁上方挂有一个圆形的木球,木球上有些小孔。然后再无其他东西了。
卢照铭看罢石洞中的物事,心中暗道难道就在这石洞中躺睡一日,便可治愈伤患,实在是匪夷所思。
麻衣少年吩咐将唐顾安放在石床上,叫人帮他拿住蜡烛,然后从身上拿出一只小盒,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两支银针,将两支银针分别从唐顾的头顶缓缓插入,待得片刻,唐顾微微张开双眼,嘴唇略略张合,仿佛要说话,麻衣少年道:“你伤得很重,不要费力说话。我问你你能听见就点头是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唐顾点了点头。
“你能看见上面的那个木球吗?”
唐顾又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很累?”
唐顾点了点头。
麻衣少年此时不再问话,站起身来,道:“你就在这里躺着不要动。”说罢,从旁边人手中拿过蜡烛,将蜡烛安放在一边的一个石台上,然后对众人说道:“我们现在出去吧!”
于是众人随麻衣少年离开石洞,等大家都走出石洞,麻衣少年从一边取出一张黑色的布帘,挂在洞口,又找来一张大大的木板,将洞口掩盖的严严实实,并用铁钉将木板钉了。
然后对众人道:“现在请大家随我去一处等待,六个时辰后我们再来。”说罢,将大家带领到木屋远处,这里也有一间木屋,进得屋去,里面摆放了一张方桌和几张条凳。方桌上放置了一些茶具。麻衣少年让众人坐定,自个先出去,片刻回来,端来一个硕大的竹制果盘,果盘上装了不少的干杂坚果蜜饯,然后盛水,烧火,在一边的炉子上烧起了热水。
准备完毕,少年道:“请大家在此等候六个时辰,给大家准备了一些干果和茶水,大家需要的时候请自便。我现下还有事要做,不能奉陪各位了。希望大家在这六个时辰内,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离开这件屋子。”说完,不等众人有和话说,转身便走。
待少年离去,沈二姑娘一路跟来,看着这一系列古怪的行为,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卢照铭道:“这种医治人的方法真是奇怪,不知道到底有用没有用?切莫耽误了唐兄弟的伤情。”
卢照铭轻声安慰道:“今天我一见到唐兄弟的伤势,伤势之重,已经危在旦夕。我用我们特制的护心丹给他服下,都不见效果,如果待要寻得他出名医,恐怕唐兄弟更是等不得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刚才见那少年施针之法,手法娴熟,拿捏准确,且施针后,唐兄弟便能有知觉,可见这医者也非那些江湖术士,确有些手段。我们就相信一下吧,就再此安心等待。”
说罢,却看向带路的那个乡里人和帮助抬担架的钟宅而下人,满脸歉意的道:“倒是难为三位也随我等在此苦等了。”
钟宅上下平日里待人不薄,乡里间大小事情多有援手,大家都很受恩惠,听得卢照邻如此说,忙说帮钟宅的朋友做事无需客套等言语。
于是,众人皆在木屋内等待,好的木屋中备有茶水和干果蜜饯,众人腹中饥饿或口渴时,便自取干果茶水饮食起来,倒也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