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位身着白衣,道貌岸然,锦衣华冠的秀士款款上了蓬莱客栈.
年约四十有余,只见他行动处似幻影飘离,言谈间如笑里藏剑,一派和气却暗含无尽威严,令人可远观而不可近视。
他拱手向那店主施礼,青须稀髯微微抖动,虽谈不上温文儒雅,但也举止谦恭。
“老店主,今儿个,我要在这里会朋友,还请店主行过方便!”
那店主早已觑见此人,似乎老朋友相见,但又隐隐透出几分怯意,脸上表情很不自在。
但还是拉着老脸,满面堆笑前来恭迎道。
“穆先生远道而来!令敝店蓬荜生辉!小店马上办好酒菜,请您上二楼!”
言语客气谦卑,显然这位秀士是店中常来之客,而且地位身份很神秘,老店主不得不给面子。
那白衣秀士,并不理会,只管咄咄上了楼去,不过须臾便没有了身影。
那小二看着那位转眼消失了的客官上了楼,心中很是惊异,忙问掌柜子。
“掌柜的!那人是谁啊?我来了半个月,怎么没见过这号人物啊!”
小二警惕地询问掌柜,似乎对那位白衣秀士尤为忌惮。
“嘘……别说话,做自己的事去,他耳力通玄,精明的很,不要打探他任何事情,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
“快上最好的酒菜去,这人不会少一个子儿的。”
那老店主慌忙说道,便马上催促那小二去置办酒席去了,话不多说,不过一会儿急步到了厨房。
那白衣秀士径直上了顶楼,并没有在二楼停留,刚好与令狐隐等擦肩而过。
蓬莱阁二楼。
百龄老人与令狐隐正恣意地品尝陈年佳酿,突然酒杯一抖,眉眼颦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一股血煞的气息从那楼梯口席卷而来,几欲站起身来,但又发现来者并无敌意.
尽管气息尤为可怖,但是别人终究没有找麻烦,也不得硬来。
令狐隐更是一愣,一只鸡,三杯酒刚刚下肚,那个满足感可想而知。
这时候酒劲刚好上头,正要敞开了喝,刚碰杯接触,却发现黄衫老者一脸紧张之色。
百灵老人已经感知到了来者的气息,他不再言语,显得更为低调,只是微微一笑,将上好的女儿红往喉咙一送,整个人面露复杂之色。
蓬莱阁三楼。
“呵呵……上官兄久等了啊!”
那白衣秀士乐呵呵地说道,人却已经不知不觉间靠近了桌边。
速度之快,可想而知了,孤鹤老人却是冷哼一声。
并不理睬,两眼直望窗外,满眼的不屑。
“哼!”
那白衣秀士却是极有耐心,只是笑而不怒。
虽然晓得勉强,但还是极有风度。
“哈哈……前天一战,我还得感谢老兄啊!”
那白衣秀士狡黠地望着孤鹤老人,希望能够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异样。
诡异的笑容,已经弥漫在了那一张阴脸之上。
“此话怎讲?”
孤鹤老人沉静的面庞微微一颤,似乎意料到了不妙之处。
“噢,看来老兄多年不见,还是那么精明啊!”
白衣秀士已经坐在了对方,也不管孤鹤老人是否愿意。
“放你娘的屁!少给我废话,别卖关子,我没有闲工夫!”
孤鹤老人一改沉静儒雅之色,变得急躁了起来。
显然对此人极为不爽,也不管是否失态,破口大骂了起来。
“哦,哈哈……上官兄,你这也太不像一个修真之人的涵养吧?
“莫非还是一个几岁的孩子不成?”
白衣秀士面子抹不过,只得反唇相讥,以图口舌之快。
实质却是有意激怒,皮笑肉不笑,一副小人嘴脸显露无遗。
“慕容御熙!你给我滚开,你到底要干什么?人……你是不是带走了!?”
这一声高喝,二楼的令狐隐二人已然听到,让在场的人俱是一惊。
都感到一阵暗藏的杀机,如同九幽地府里的暗涌流动,让每一个人不寒而栗。
他们不是被这声音所吓倒,而是被这个名字所震撼!
唯一没感觉的应该也就令狐隐了,除了神魂一阵,名字倒没有什么感触。
“前辈,这慕容御熙是?”令狐隐低声问。
“嘘……”百灵老人示意他不要提。
令狐隐倒也识趣。
在座都或多或少听闻过,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慕容御熙,那真是横行中土的魔教魔头啊!
知道的都慢慢地收拾离开,不知道的也为之震慑,一个一个都匆匆下楼去了。
这楼上就只剩下了一位须发横眉的老者,还有那笑意不明的秀士慕容御熙了。
那小二端着酒菜,却被惊慌失措的人群撞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定住身形,却发现这里已经走完了人。
急忙挽留道:“客官!您们这是为何啊?怎么都走了呀!”
小二不解其因,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去送菜了。
小二陡然惊愕住了,见眼前两位高人目光对峙良久,却是一语不发。
小二暗自惊异,不敢大步向前,手都有些颤抖了。
“两……两位客官!你们可是一路的客人?小的这菜?”
小二也不知道是询问哪一个好,便将酒菜摆在了两人当前的桌上,便怯怯地离开了。
孤鹤老人虽然怒意未尽,但见这些酒菜摆了过来。
也不计较,正欲开吃,却见那些酒菜尤为丰盛,一时狐疑。
“且慢!我没有点这些酒菜。”
孤鹤老人逼人的气势突发袭来,让小二急忙后退。
“客官!那真……真对不起了!我上错菜了!
“这,这是那位客官的。”
说着便把眼光投向了那位表情更诡异的白衣秀士身上,似乎想央求他解围。
倒是那慕容御熙还算沉得住气,只是袖手一挥,示意让他离开。
小二丢了魂似的飞快跑下了楼梯。
心里暗骂:“我的娘啊!这些人是什么人啊?这么凶,今天真够倒霉的了。”
“我倒是不知道人,我只是看到了你的标志性响箭,‘啸天云鹤’”
上官鹤一惊!
“响箭,原来如此!”
上官鹤瞬间明白了,师妹那也星辰赶往相见,却向魔道泄露了行踪。
见慕容御熙这般,也不多言,只是一挥衣袖沉沉地坐下。
慕容御熙见所有人都已经走开,心里反而觉得自在,便也不请自坐,甚是安然。
自己斟上了一杯酒,正要饮,却又发现不妥,将放在嘴边的酒杯放下。
提起酒壶就要给上官鹤满上一杯,上官鹤却是反手一挡。
愤怒斥责道:“你这贼子,又约我作甚?你到底想干什么?”上官鹤盛怒之极。
这一格挡,却较上了内力,慕容御熙却只是略微一笑,显然一点也不在意,更不要说吃力了。
“老哥啊!不必这么戒备,你既然知道我是慕容御熙,那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
“十八年的光阴啊,我也老了啊!”
上官鹤见他竟然说出如此苍凉的话,一时也略感惊异,没有想到他也会有夕阳之叹。
但此人绝对不会喝酒那么简单,一想起年龄,一抹黯伤掠过。
十八年!
没有想到十八年后,他竟然如此厉害了。
“那好!你说我前日帮了你,此话怎讲,我可一向与你们魔教势不两立,你可不要玷污了我的名声!”
说着一声冷哼,气头又上来了。
“唉!没有想到上官兄居然也这等的聪明啊,我的确是万恶不赦的魔头,可是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修行各异,只是……”
慕容御熙打住了,因为上官鹤脸色陡变。
“你给我住嘴,你口口声声称兄道弟的,谁说你兄弟了?
“我们是非可得分明了。”
上官鹤沉吟片刻,“还有,你到底给我说清楚了,少来弯弯绕,我是怎么帮你的,可不要坏了我的名声!”
上官鹤面色铁青,他虽逍遥一世,不拘礼节束缚,自称闲云散人,却也极其重名节。
“莫非上官兄,哦,不!
“上官鹤兄弟,你看还是得叫你兄弟,莫非你是在装糊涂不成?
“那日山村一去,你可是瞧见那葛衣女子了的,那不是兄弟你的小师妹吗?”
慕容御熙说完,诡异一笑,似乎很少得意,正好说到了上官鹤的痛处。
原来这位老者正是上官鹤,贾咏梅的师兄。
“啊!你……你到底将他们怎么样了?”
上官鹤甚是惊异,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沉吟间又想起了那日的事情。
“我能将她怎么样,一个漏网之鱼,欠我的东西总该还我吧!”
慕容御熙俊逸的面庞,胡须微动,摄魂扇倏然展开,一股气势瞬间压过来。
“你……”
上官鹤也是时隔十年后,第一次见到此人的实力,竟然如此有压迫感,很显然已经超越了自己的境界,现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只见那手中摄魂扇,悠悠扇了起来,让人心神难宁,神魂震颤,一股凉风习习,凛冽入骨。
整个扇子都是玄色,上面古朴怪异的咒文,铭刻了许多精深的法则之力,爆发出了蓬勃的魔气。
二楼令狐隐二人,都停下手中酒杯,瞬间感知到了这个异风,红到了脖子处的令狐隐,但是慧灵二海凝视,灵识穿透之力一点也不弱。
当他试图用灵识探知,这到底是是何物?
瞬间感到灵海一阵无风起浪,惊涛不已,神魂一阵刺痛,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锤。
鼻头开始流出殷红的鲜血……
这也太厉害了吧,神魂攻击吗?但显然是留手了。
“收回灵识吧!他……你惹不起!”对面的百灵老人,微微一笑,眼中复杂之色,但又满是关切之意。
蓬莱阁三楼。
话说上官鹤见到对面逼人的气势,那威压已经是超等阶的威压,完全将自己钉在了凳子上。
如果鱼死网破,当然可以硬抗,毕竟自己也是突破金丹期十年左右的人。
但是迟迟没有较好的机缘,更无资源支撑自己走得更远,只不过一个穷困潦倒的闲云散人。
这么称呼自己也不足为过。
“慕容御熙!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且不管,你若要伤害我师妹他们一根毫毛,贫道自当与你万魔窟同归于尽!!!”这声音不大,受灵识冲击困扰,令狐隐并没有听到三楼的对话。
他继续浅饮起来。
上官鹤与慕容御熙修行门路迥异,人生理念难趋同,多年死对头,也曾因魔教内斗铲除异己,自己师妹老公令狐义冤死魔教剑下。
虽然,他一向对师妹有意,而对令狐义夺人之爱,又魔教出身,所以一直不大友好。
但毕竟令狐义冤死后,让师妹守寡多年,暗自对魔教含恨在心。
虽然每次骂骂咧咧都要报仇,但每次火拼慕容御熙时,总是斗得难解难分,最后平分秋色。
其实,他也知道慕容御熙根本没有展现真正的实力,只是与自己过过招玩玩罢了。
前日,与魔道黑护法黑无常大战,最后却是不敌,幸好令狐隐奇兵出现,凌天一击,让自己脱困。
这些年来的修行差距已然拉开,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窘境。
他见周遭黑影不断,设立了毁天灭地的阵法,急匆匆地逃遁出瓦当村。
企图与魔教众人再战,以自己为饵引开魔教诡异的教众,想给令狐隐安稳修养之所。
处于无奈,恐吓魔道教众,自己是慕容御熙旧交,如果有人妄动,小心魔君怪罪。
最后,还是迫不得已之下,打出了慕容御熙这张牌,目的是为了给瓦当村安全的修养环境,希望他醒来能够受自己指引前往紫霞门寻求庇护。
但是令狐隐的神奇回复能力,远超他的意料。
却不料慕容御熙就在周遭,相约蓬莱阁叙旧,更意想不到令狐隐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并且就在自己附近,那符咒已经告诉了他。
现在如何与慕容御熙周旋,顺利带走令狐隐,求一个安稳之所,让上官鹤一时战也不是,逃也不是。
慕容御熙的出现,直接让他陷入了僵局,搞不好自己也会陨落于此。
如此一揣摩,上官鹤瞬间背后冷汗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