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令狐隐猛然抬头,怒目而视对方得意的眼神,反而邪意地咧嘴笑了起来。
“啊……都……去死吧!”,一口血气涌了上来,他强行压住,拼尽最后一口力气。
令狐隐惊恐中,只感觉身体异变突生,他感觉自己有一股力量瞬间喷涌而出,脑中各种符文呈现,借势涌向对方的时候,心中不悲反喜,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燃烧着,他穷尽最后的力气一掌推了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铁面得意之色慢慢淡去,眉头微皱,眼中惊愕之色乍现。铁面只感觉劲力十足,而后一丝痛苦浮现于冷面,想收剑,却已经插入了大半,已经晚了。一掌如洪荒猛兽般蜂拥而至,端端正正地击在了自己空荡的前胸。
“嘿嘿……呃……哈哈……哈哈哈哈……”
他满腔凄厉地惨笑着,笑得那么绝望,笑得又是那么坦然。
原来,就在他露出诡异笑容的时候,那一把剑“嘶”的一声刺入更深了……就像毒蛇一样钻入了他的心脏,撕咬着眼前的猎物,痛到让灵魂脱体而出,肉体已经麻木,灵魂却在挣扎。
令狐隐低头凝视着那把如蛇似蝎的剑,这种切实的死亡之感,将令狐隐从坠入了深渊,他又感到总有一股不甘的力量在体内蓄势待发。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倩影在泪光中模糊了,令狐隐深吸一口气,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正在铁面人刺进的那刻,正在他得意的那刻,也正在他迟疑的瞬间,铁面人自己攻势过猛,难以收住身形,胸口出却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铁面人一脸愕然了,他的剑被一股无形的力死死吸住了,居然穿过对手的衣服斜刺了出去了,那种划过皮肉的感觉的确是刺中了,但再也收不住前倾的身体了。随后他感到一阵强劲的掌风铺天盖地的袭向自己胸口,没想到对方濒临死亡也不放弃,欲要收剑格挡,可是哪有片刻啊。
感到胸中一阵刺痛,一阵沉闷,喉头一甜,一股腥恶的血气直扑响鼻头,“哇”的一口血喷出老远,嘴角的血丝鲜红可见。
他的右手无力地松开了剑柄,身形恰似飘落的黄叶向后飘去。
他满眼的惊疑和绝望,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令狐隐,血液滚烫翻涌,不间断地涌向喉头,他哽噎着,几乎无力难以说出一个词。
“凝……雪!我……先……”又一股热血涌上了喉头,然后他的世界终于宁静了,没有了肃杀,没有了争斗,中南山也归于一片死寂了。
铁面人颓然仰面倒下了,就这样倒下了,没有再起来的意思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大睁着,眼中的浮云慢慢飘散了,然后陷入了一片漆黑,意识慢慢模糊了,灵魂开始沉睡,肉体开始僵硬,一丝微弱的意识里浮现了一缕倩影,逐渐消散模糊,那一张一翕的嘴久久才蹦出两个字。
这凄厉的声音和诡异的狂笑在山林里震荡开来,风声呼呼作响,一只似人非人的白色身影一顿,然后又是一阵“咕叽咕叽”乱叫,不到片刻身形一晃,就向这声音跟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身水蓝色衣服的少女,正御剑飞行在山林间,时不时向后望了望,似乎是被人追赶,有意躲藏似的。
就在她准备向那个碧水粼粼的湖泊飞去的时候,也听到了这凄厉的声音,完全辨不出方向,她内心也是一凝,急忙四下搜罗着。
话说,令狐隐生死间竭力一搏,也好不到哪里去。
随着对方松开的剑柄,他也就随那滑落的剑瘫软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两耳归于寂静,紧紧闭上了双眼,世界一片模糊。
他感到身体冰凉,一阵痛楚传遍全身,全力让自己快要沉睡的灵魂保持清醒。
眼见铁面人,刚才还盛气凌人,非要置自己于死地,竟然会被自己一掌打倒,他惊愕不已,难以相信自己能从鬼门关爬回来。
这才看清楚,那又是怎么样的一把剑呢?剑叶犹如一条游动的玄蛇,发出淡淡的玄青色的光芒,他也不知道这是由什么矿石炼制而成,那剑柄貌似青铜铸成,上面赫然凸出一个醒目的“玄”字,古朴艰涩。
乍一看,犹如一条攻势凌厉的玄蛇游动着,令狐隐心中不由得一阵骇然,他迅速将剑搁在了一边,不再去看那玄青色的剑,那玄青色的光芒顿时也有了些收敛,不再那么邪意了。可是,又转念一想,自己死里逃生,这剑有些来头,是何宝物,日后得弄清楚怎么回事。
又将目光移动到了那躺着的铁面人身上,见他一身的绫罗绸缎,定然不是村中之人。就腰间那一块树叶形熠熠生辉的玉佩,便可知身前这人显贵的身份。
因为娘亲说过,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老爷、公子们腰间都必佩戴玉饰的。而令狐隐从小就没有爹,和娘亲相依为命,虽然家境清寒,但不知娘亲哪来那么多的首饰。娘亲却从来没有戴过,只是拿出来仔细端详着,似乎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家庭困难之余,娘亲也曾典卖过一些家居什物度日,却始终未曾卖过那些首饰。令狐隐一向敬重娘亲,深知娘亲所爱之物定然有特殊的意义,或许太贵重了,娘亲舍不得呢。
可是,眼前的这游龙玉佩怎么那么的眼熟呢?
虽然娘亲太过繁忙,无暇顾及那些首饰,娘亲只是说,家庭太穷了,等隐儿你讨到媳妇了,娘就送给儿媳妇儿当聘礼吧,经常逗得傻呆呆的令狐隐脸上青一阵的红一阵。
但家中仅有的那么几样宝贝,小孩子看了又怎么会忘记呢,虽然令狐隐不大爱羡慕什么财宝,但对那几件物事还是很引以为自豪的。
犹疑间,令狐隐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用尽气力爬近那铁面人,手也不由得向那铁面人腰间玉佩探出。他脸上情不自禁的一阵潮红,娘亲自幼教育自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深知这样拿别人的东西很不光彩,可是他是一个死人,我又怎么借呢?
再说,他肯借吗?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夺人性命,啧啧……。
颤抖的手终于触摸到了那温润的玉佩。仔细一看,他当场就傻了,这不是和自家的一模一样吗?
大体成一片树叶形状,一面精雕细琢的龙纹,一面幻化出奇的凤饰图案,一面一个龙字与龙纹融为一体,另一面一个凤字与周围的凤凰交相辉映,这玉色泽圆润,质地优良,典型的上品美玉。
这眼前的不是自家的,那又是哪里的呢?令狐隐虽然长期居住在深山,少见市面,可天资并不愚笨。令狐隐心里咯噔一跳,要是这玉佩是自家的,如今跑到了别人的身上了,那娘亲她……
想着双眼一热,双眼泪珠断了线似的落了下来,这人是谁呢?他用尽气力爬向铁面具的身旁,正欲掀开他的铁面具,掀开他神秘的面纱的时候,突然感到背后一阵疾风吹过。
只见白影一闪,一只体型硕大,壮实无比的巨猿出现在面前,眨巴着双眼,见状很是疑惑。随后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他跳过去踢了踢那全然死人的铁面人,随后便望着令狐隐。
正迎上令狐隐对自己勉强一笑,并向他做了一个手势,白猿聪明通灵,似乎知道了他的意思。
“咕叽咕叽……”挠了挠腮,而后向天一声巨吼。
“呜……”白猿大吼一声,立刻托起重伤的令狐隐,在山林间风驰电掣一般飞奔起来。只见山间大树间一只灵巧的猴子,飞星赶月一般急速向山下狂奔,身后的树木都被它摔断了枝丫,它的个头很大,扛着令狐隐像是扛着一只麻袋似的,不过十多分钟,就跨过了诺水河,到了瓦当村。
“呜……”又是一声巨吼,声音震耳欲聋,这劲力十足,让正在忙活庄稼的人都捂着头在地上打转。
此刻,贾咏梅一脸肃然,很明显这声音是修行者发出,带有极强的本元之力,暗暗藏着一股异族的气息。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修行人的危机感了,也顾不得村中百姓是否看见自己。
随后,随便拿了一把铁剑,身形一轻,如离弦之箭,直奔村门而去。只见一只硕大的白猿,两眼深陷,鼻头大大的,龇牙向自己一笑,锤了锤前胸,又将令狐隐摊在手掌中,准备交给贾咏梅的意思。
贾咏梅惊魂未定,手捏剑诀,正欲发作。当看到这么硕大的怪物,将自己的儿子放在手中,眼看着儿子满身的血污,几欲就地昏死过去。
只见她身上葛衣无风而起,一股肃杀之意弥漫了整个村子。
白猿也感觉到了不妙,又锤了锤胸口,一脸的凶相,似乎对这位母亲很是愤怒,当前不是救人要紧,而是和自己较劲,还真不是时候。
“呜……”这一声怒吼,让贾咏梅一个趔趄,感觉神魂震荡,周边那些刚刚爬起的庄稼人直接又栽在了地上,大多数人已经不省人事。
“娘……亲,不要……”贾咏梅听到这个沙哑而熟悉的声音,已经低沉无比,像是从地狱传来似的。一时又惊又喜,更是忧伤袭来,不管白猿的强大,收起了铁剑,直接向白猿颤巍巍走去。
“隐儿……我的孩子!”贾咏梅已经崩溃,跪倒在地,抱着令狐隐,急着用真力试探令狐隐的伤势,贾咏梅满脸凝重之色。
“是哪个天杀的?到现在都不肯放过我们,我们的……孩子啊”贾咏梅揭底斯里地惨叫着,双眼复仇之火燃烧着,正欲寻找方才的白猿,希望能够从它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但是,此刻哪里还有白猿的影子,只见一阵风声呼过,白猿已然越过了大河,向中南山急匆匆飞奔而去。
贾咏梅一把搂紧令狐隐,腾空而起,化作一道幻影消失在了村头。
中南山
夕阳的余晖,已经点燃了整个山色,枯叶飘离,一副凄美的秋景图尽显眼前。
只见一道黑色身影,如鹰隼一般穿梭于林间,落到了方才战斗的地方。只见此人一声惊呼,立刻把了把那躺着的铁面人的脉,又四处寻找了一番,似乎并未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哎……”此人长捋胡须,仰天一叹,随后劲风暴起,眼前巨石被击碎四飞。
一阵清风拂过,只见中南山上空,一道剑影划过,似流星一般直奔玉女峰去了。
几分钟后。
一道水蓝色剑影,听到此般巨响,感觉有异,空中一顿,方向急转,似流星赶月般急速追音而来,落在方才巨响之处。
只见此女子好生清冷,肤若凝霜,美目顾盼,小嘴微张,似乎明白了方才这里发生的一切。
只见不远处一张铁面具,她拔剑靠近,警惕地注意四周,并无什么异样,只是看到枯叶上喋血斑斑,一场血腥的屠杀明摆着刚过不久。
剑锋所指,正是那静躺着的面具,女子不由得玉手轻捂朱唇,杏目圆睁,一脸惊异之色。沉凝片刻,又满面愁容,似乎担忧着什么。
“你,在哪里呢?还好吗?”女子凝望中南山下,一脸清冷再次浮上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