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河中央。
前一刻还天旋地转,后一刻就感觉双脚重重的着地,令狐隐回过神来。
“喂!你这是要如何?”令狐隐这开口就是疑惑和不服。
“你以为……你能从我手中抢走吗?我是看你弄得那么脏,来这里给我洗洗。”少女一脸调皮,就给老鹰捉小鸡游戏一样,已经控制令狐隐于鼓掌之间。
“还要我洗!?”说着,埋头看了看沾满泥污的荷包,果然少女见心爱之物,已经被泥土染成了此般模样,内心一阵怒火燃烧,杏目圆睁,银牙紧咬,却是没有伸手过去拿。
“你都弄成这样了,我还怎么要啊!”没好气道,双手在胸前一阵绕指柔。
“就这里了,你帮我洗洗吧!”少女很是不客气,就这样直接而坦然地吩咐令狐隐,全然没管令狐隐什么态度。
而此时的令狐隐,两眼依旧花花绿绿的,感觉漫天星斗在移动,不及他回过神来,就感觉脑海中有人命令自己一样,这语气,除了自己的娘,外人还很少这样说话。
“凭什么?”令狐隐也是执拗的性子,感觉自己捡到东西归还失主,已经是站在道义的上方了,反而被诸般刁难,内心也是有一些怨气的,虽然脾气没有那么大,没有少女那么刁蛮,但是骨子里还是一个很硬气的人。
“喂!你弄脏了呢,你就该给我洗洗。”少女刁蛮的语气毫不示弱,全然吩咐自己佣人一般,应该是这样吩咐习惯了,那种气势让人不能拒绝。
“不洗!”稍微回过了心神,令狐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石头不偏不倚正在河当中,看到湍急的河流,又是一阵晕眩。
这可如何是好?心中一阵狐疑,这少女是如何将自己瞬间带到了这里的?他也从娘亲那里知道,这个世界是修行者的世界,还分出了许多不同的阵营。而这些都只是坊间故事罢了,自己这种身份距离那些也太远了,而今天自己遇到的不是修行者,又是什么呢?一阵执拗之后,心中又有些后悔了。
“好啊!那我就把你扔进河里洗洗吧!嘻嘻”一脸诡异的少女,美得太妖媚了,真是伤人于醉美之中么。
令狐隐不停后退了好几步,直到了石头边缘,差点就跌落下河里。想到几分钟前,轻轻松松的过肩摔,一下感觉全身都痛。
“好,好,行了,行了,我洗!”令狐隐放下了那份执拗,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个世界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但凡你的实力不如别人,委曲求全也是求生之道啊。
少女盈盈一笑,看着眼前的令狐隐此般听话,眼中精光闪现,一脸的俏皮,与其年龄也正好符合。
令狐隐颤巍巍地站在河边,河水长期冲刷,青苔已经长满了石头边缘,令狐隐心中一凝。这要是掉进河里去,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顿时,丰富的生产经验帮助了他,他毫不犹豫地脱下了上衣,将葛布拴在了脚上,然后踩稳后,正准备开始用河水冲刷手中的荷包。
“啊!你,你,你干什么脱衣服啊?”原来,少女见令狐隐为自己洗荷包,很是高兴,还回味着方才相见的一切,感觉甚是开心好玩。
没大留意眼前的令狐隐了,当回过神,只见他脱了上衣,露出了光着膀子的结实上身,肌肉鼓鼓地凸起。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女儿身嘛,还是黄花大姑娘,一天之内捡我荷包,赤身在我面前,难免有些羞涩难为情,一时惊呼了出来,就差一脚踢他下河了。
说时迟,那时快,令狐隐一惊,脚下一滑,魂都飞上了天,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就掉进河里了。
心中一阵怒火直冲脑门,扭头过来狠狠地盯了身后的少女一眼,那气势断然不亚于少女此前的霸道之气了。
“你吼什么吼啊!要死啊!我不脱衣服,你让我踩青苔滑下河里见龙王啊……”说完,一阵冷汗,见到湍急的河水,水花四溅,打湿了裤筒。
将荷包放河水里涮了涮,动作娴熟地揉了揉,又清洗了好几遍,正准备转身回到大石头上。
“你说什么!”令狐隐只感觉脑中一阵刺痛,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身子一轻,就倒栽了下去。
心下糟了!这次恐怕真的就要掉河里了,哎!天啦!娘亲的养育之恩难道只有来世再报了?心中一横,眼睛一闭。
正当他想全力挣扎,一股浩然之气由丹田喷涌而出之时,只感觉身体似乎飞了起来,没有向水中落下去。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眼前嗔怒至极的少女,正盯着自己,似乎要剜走自己一斤肉似的,怒目之中泪花盈盈。
“你,你,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这样说话!我还真懒得救你。”原来,令狐隐做好了落水的打算,正欲拼尽全力求生的时候,少女见他命悬一线,也是惊恐不已,要是真掉进了河里,那么这个有趣的赖皮小子就被自己杀了。
再怎么说,他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虽然捡了自己的荷包,也是意外,顶撞了自己,不可原谅但也不至死。
“你什么你,遇到你真够倒霉的!”本来还一身怒气未消,正欲发作,但见到女子此刻泪花盈盈,自己也没底,到底此女什么来头,这时好时坏的,一时心中也就不再计较了。
“给你!”令狐隐懒懒地递过去,头朝向了一边,只是将手中洗干净了的荷包递给了少女。
少女看到洁净的荷包,发出莹莹光辉,心中不怒反喜。
“啊!你太厉害了,洗的这么干净。”少女欢天喜地,蹦蹦跳跳了起来。这让令狐隐一头雾水,满头无语的冷汗,这算什么本事,不就是洗个小玩意儿么。
“你叫什么名字?你这人真好玩儿!”少女接过湿漉漉的荷包,兴奋地询问起别人信息来。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令——狐……崔崔隐!”只是淡淡一说,突然脑子一转,这要是说了真名,这妖女还得了。
“哦,原来叫吹吹瘾啊,你比其他人有趣多了。”少女有些玩味的自言自语,然后侍弄着自己的荷包。令狐隐反正就没打算告诉她真名,听错了就错了吧。
这时,眼前的事让他心中骇然,只见女子手中的荷包微光闪现,不,不对,是燃烧着的火,正围绕着那荷包。
“喂,你烧了它干什么?”令狐隐惊骇不已,正欲阻止。
“什么烧啊!我是在用妖火烤干它,我怎么会烧自己的荷包呢?”女子信口回答,却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言语之中透露出的惊天信息。
令狐隐听到耳朵里,眼睛第一次瞪得如此圆,在中南山老家瓦当村,虽然没有修行者,但是老百姓私下最爱讲的就是志怪故事了,而这其中最爱讲的又是妖族的故事,令狐隐怎么不知道妖族所谓何物呢?在老百姓眼里,妖族都是嗜杀成性,嗜血狂魔一般的存在。
“我,我,我可以走了么”令狐隐只感到背心发凉,手心冷汗涔涔,环顾了四周,都是惊涛骇浪。
心中惶恐,惊骇不已,移动着小碎步,却不知怎么走。看来今天是要将小命交代在这里了,她如果不是要吃我,又为什么将我带到这河中央来呢?
“你怎么了?看你吞吞吐吐的,脸都白了”不过须臾,女子就烤干了荷包,将荷包一招就不见了,然后似乎没有什么事似的,对着令狐隐问道。
“没,没,你刚刚说‘妖火’,你,你是妖族的?”令狐隐忍住了内心的恐惧,心想死也得做个明白鬼才行。再说,自己确定之后,便可以放手一搏,拼个鱼死网破,自己中南山习得的功法,一直没有用武之处,今天何尝不是时候呢。
少女蒙住了小嘴,一脸惊恐,知道自己刚刚无意之中说漏了嘴,似乎忘记了什么。
“妖族?对啊,我就是你们所说的‘妖族’,你想怎么样?你要杀了我吗?还是我吃了你呢?你有这个本事吗?”少女似乎得寸进尺,不停地靠近令狐隐,伸着鼻子还靠近闻了闻令狐隐。
令狐隐感觉身体有些瘫软,证实了眼前的一切之后,他毕竟是凡夫俗子,感到无比的害怕和惊恐。
“你的肉太臭了!这都什么味儿啊,应该吃起来是酸的吧?哈哈……”少女睁眼一阵狞笑,看到令狐隐第一次被自己驯服的样子,内心很是开心,“不过也将就了,本妖女就先吃了你的心脏吧,最是滋补了!”说着饶有兴致地舔了舔舌头,眼睛一阵勾魂般的妩媚。
“你,你,你,妖大仙!饶了我吧!?我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还未出生的孩儿,我家有上万斤番薯,不嫌弃都拿去吧……还有我真名叫令狐隐!”令狐隐拱着手,一阵拨浪鼓似的点头,毕竟妖族的强大让他耳熟能详了,如果落到他们手中,那是骨头都不剩的。
“哈哈……就你,还小孩儿,哼!”少女更是笑得花枝乱颤,东倒西歪了。
这一连串的奚落,令狐隐只感觉身体里一股气流在涌动,似乎自然而然条件反射,这股气带着一股澎湃的浩然正气,如河水一般浩浩汤汤地涌了上来,胸前护身符轻微一闪,如果眼前的妖女再敢靠近一步,那么他就会本能击出人生第一掌自保。
“哈哈……吓你的,呆子!以为你是个硬骨头,居然这么软,不过好玩儿!我叫姚小婧,什么‘妖火’啊?你见过妖怪吗,那你见过这么好看的妖怪吗?我因为姓姚,我家氏族之火,不就是你所谓的‘妖火’吗?我都说了,那你说你来自哪个家族啊?”少女有意奚落,巧言令色,让令狐隐一时傻傻分不清,见眼前少女不像传说中那样嗜血,也没有那么恐怖的面容,反倒越看越好看。
“我只是个农民。”令狐隐淡淡一说,一听是大家氏族之女,心中也明白了她这脾性。
这也是一个阶级划分森严的社会,自己的身份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农民。一时心中难免自卑,竟然无来由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对于什么氏族、大家族,他是从未见过的。
“下次再见,有趣的人!”
正说着,令狐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河流模糊了,万里晴空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只感觉景色变幻陡然增快,他意识到又被拧在了空中了。
这时候,他稍显冷静,那种晕眩感,也没有此前那么明显。他才意识到,眼前神秘少女的强大了,这遁天入地之术,就算是妖族,自己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的弱小在她面前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当他恍惚中清醒过来,自己已经瘫软地蹲在了番薯前,这前后不过几十分钟的事,似乎一切从未发生过。
他也有些怀疑刚刚的事情,但是又是那么的真切,但看看自己湿透了的裤管,还有光着的上身,脚上的葛布衣服,不由得感到身后一阵疼痛。
“啊!”令狐隐转身,正是同乡王老汉,拧了他一把。
“小子,你去哪里了,衣服都湿透了,还把衣服弄成这个熊样,抓鱼去了?天快黑了还得赶路呢。”王老汉没好气地说道,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
令狐隐急忙解了已经惨不忍睹的葛衣,拧干了水,脏兮兮地穿在了身上。
“你这人挺有意思,不知道何门何派?今天有要事,我们下次再见。”脑海中浮现出熟悉的少女声音,只是这声音似乎就在跟前说,但是又像是回荡在自己的脑海,这千里传音让他又是一惊。
对这位神秘女子是又爱又恨,她让自己再次见识了强大的实力,又感觉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可爱,让自己不自觉得一阵好笑,可是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令狐隐正杵在那里发呆。
王老汉后面踹了一脚,令狐隐如梦初醒,急忙继续收拾未卖完的番薯,挑着担子,向中南山瓦当村的路走去。
突然,一个声音在脑海中浮现。
“好!好!终于有些强大的力量唤醒我了,啧啧……还是这般底子,本翁真够倒霉的。”胸前古拙的护身符微光一闪。
“谁?谁?”令狐隐四下望了望,似乎并没什么声音。
“什么谁谁的?走吧,天黑了”王老汉感觉莫名其妙,以为这孩子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