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正要回答,罗老大却大手一挥,转脸问灯河:“灯河兄弟,我们与你相识虽短,但也知你是豁达正直之人,我们兄弟也信你!所以请你告诉我们,这位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灯河看向十六,十六点点头。他顿时松一口气,回答说:“我姑姑是当今国师……”说到这里,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的好友。”
罗氏兄弟一惊,罗老二对十六道:“你……你真的认识国师?”
罗老大却要更沉稳些,忙拦住弟弟,想了想,又问十六:“你和国师相识又如何,四皇子深得圣上宠爱,国师难道会为了我们这帮逃犯和四皇子作对吗?”
十六笑了笑,说:“不会。”
罗老二一听便怒了:“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莫非你真是四皇子的人!”
灯河见形式不妙,也着急地拉拉十六,道:“姑姑,你别兜圈子了,快直说了吧,若是你真不想管这件事,今日依然不会来这里找我,更不会现身了。”
十六瞪他一眼,今天她搅进这趟浑水,这臭小子也出了不少力。灯河自知理亏,也乖乖闭了嘴。
十六便继续道:“如果你们是想要一句肯定的答复,那我可以说,我的意思就是国师的意思。至于国师到底站在哪一边……我可以保证,国师既不站太子,也不站四皇子,她只站圣上以及圣上的天下万民那一边。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罗氏兄弟互看一眼,仍旧有所顾虑。
罗老二道:“……可是我们为什么要信你?”
“你们必须要信我。”十六微微一笑,“你们自己清楚,如今崔氏一族正掘地三尺地要把你们找出来。对,或许你们能活过今晚,可是明天呢,你们能保证自己还能活过明天吗?若是你们死了,你们其余的族人还能活吗?你们的冤情还能昭雪于天下吗?所以你不妨赌一把,将前因后果告诉我,说不定,我真能帮上一把呢?”
“可……”罗老二还要说什么,罗老大一把拦住他,沉吟许久,最终无奈地叹气道,“事到如今,也容不得我再选择了……好,我便和你赌这一把。”
见他终于松口,灯河也松一口气。四人间的氛围稍缓,一齐到房内的桌前坐下。罗老大长叹一声,终于将事情的牵引后果细细道出。
原来,罗氏兄弟本为泰永县人士,当年圣上起兵反抗暴政之时,部下一支最精悍勇猛的队伍就是泰永人。后来为了维护王朝稳定,圣上派罗氏兄弟的父亲罗固率领泰永人驻扎于叛军频乱的交县,落地为民,既恢复当地生息,又严防叛军势起。罗固英勇善战,褪去战甲后,也将当地治理得颇具声色,圣上甚至还下颁御旨,裱其功绩。可惜罗固盛年早逝,只留下妻子和两儿一女,不过幸好罗家家底颇丰,罗固在交县的旧部也十分照顾罗氏,一家人的日子也算平稳。
可就在去年六月,交县不知为何突然涌入十几个外地面孔,个个身手不凡。罗固旧部之一正好是当今交县县令,这县令唯恐叛军势力卷土重来,又怕大惊小怪地错怪好人,于是一面通知往日弟兄多加注意,一面暗地监视,直到后来发现这些人都是一个贵公子的护卫后,才解除了警戒。
那贵公子言谈举止和吃穿用度自是不凡,不仅目中无人,举止也十分轻佻,这种人本与罗氏兄弟不会有瓜葛,谁知有一日,罗氏兄弟正在家中练武,却有人匆匆找上门来,说见罗小妹被那贵公子的手下掳走了!罗氏兄弟当即拿刀冲到贵公子住的客栈,谁知还没进门,就被那公子的手下打成重伤,更过分的是,那贵公子还出来将罗氏兄弟羞辱一番,就在这个空挡,罗小妹竟从楼上跳下来,血溅当场。闻讯赶来的罗老夫人刚好看见这一幕,当场晕了过去。
交县县民大多本就是罗固的旧部,对罗固敬爱有加,其余的县民也感于罗固的严正清廉,因此罗家在当地声望极高。此事一出,交县县民便将那客栈团团围住,要将那贵公子拖出来打死。县令带着衙差匆匆赶到,叫那贵公子出来伏法。那贵公子的管家倒是客客气气地请县令进去,再等县令出来时,不仅对抓捕一事只字不提,甚至反而调派了所有衙役来护卫贵公子。
那县令原先也是罗固的心腹,如今竟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当即便遭到往日亲友唾弃,可即便如此,他仍是嘱咐下属严加保护贵公子,如此僵持五六日,他却突然在第七日吊死在了房中,只留下一封写着个“愧”字的遗书。
交县民情汹涌,又没了县令,县内更是乱成一团,眼看着那贵公子就要被民众拖出来受审了。就在这第七日,定国将军崔协居然领着重兵赶到了。崔协未入交县,便遣人四处发告,竟说交县之民犯上作乱,命县民放下武器,出城投降。交县县民闻讯大惊,万万没料到自己竟成了乱民,还来不及辩解,崔协便领着精兵冲入城内,先将客栈团团围住,其余军队在城中大开杀戒,血洗交县主城。
罗氏兄弟拼死逃出,等再知道交县消息时,就是定国将军崔协平定交县叛军作乱,接受圣上嘉奖的消息。当日为罗家出头的交县县民尽数被打为叛军,死者乱葬,活者处刑,下场凄惨。罗氏兄弟百思不得其解,悲愤难当之下来到京城,本欲告御状,但没想到却与那贵公子狭路相逢,原来他便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崔贵妃的幼子,皇四子。
罗氏兄弟本想着刺杀皇四子,但还没动手,就被谢延龄找上了门。原来谢延龄一早便觉得交县一事有疑,细查一番,最终知道了罗氏兄弟的下落。后来谢延龄找到罗氏兄弟,劝二人不要轻举妄动,承诺会帮二人沉冤昭雪,甚至以祭祖为由,偷偷到交县附近打探,还差点因此丢掉性命。罗氏兄弟也是这时才彻底行人谢延龄,将所有证据托付给他。本来谢延龄答应了要将所有证据呈交太子,再由太子禀明圣上,可就在这时候,却突然传来了谢延龄失踪的消息……
罗氏兄弟悲愤难当,虽然知道谢延龄失踪与四皇子脱不了干系,却没有证据,愤恨之下,竟想到了趁此次皇家围猎之际刺杀四皇子,血债血偿,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