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它的手还来不从老夫人身上放开,只见老老夫人头也不回,直接将右手伸到背后,一把揪住它的头发,直接就把它从身后狠狠拽飞,一把扔在了面前的是地板上。
连石采子都吓得后退了几步。
那马阿谷更是被摔得头晕眼花,还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只觉得自己像被拎小鸡似的被谢老夫人一把提到眼前。
它不得不和老老夫人面对面地直视,但刚对上眼睛,竟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它从那双眼睛里隐约浮动的蓝色影子认出来了,眼前的人并不是谢老夫人,而是刚刚那个蒙面人!
谢老夫人,准确来说,是蒙面人的脸慢慢靠近马阿谷,几乎就要和它鼻尖对鼻尖了。马阿谷吓得连一动不动,只看见她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的笑意。
就在这种紧张的时候,她看着它的眼睛,突然张嘴吓唬道:“哈!”
马阿谷果然吓得往后一哆嗦。
十六不禁哈哈大笑,对旁边看呆了的石采子伸手道:“缚鬼袋,小道士!”
石采子这才回过神来,忙掏出袋子,拉开口袋。十六一手盖着赵舒而的头顶,另一手猛地朝她身体里一掏,手却是直接穿进了赵舒而的身体,在里面细细翻找,就像是将手透过了一个花瓶,在里面寻觅着不属于这瓶花的那根野草。
不过一会儿,她就找到马阿谷,干净利落地抓着它的脖子,直接将它从赵舒而身体里拉了出来,然后连看也不看一眼,就把它塞进了缚鬼袋。
石采子连忙封住布袋,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对附身在谢老夫人身上的十六道:“国师,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了。”
“你不用客气。”十六笑了笑,松开了放在赵舒而头顶上的手。赵舒而还在昏迷当中,也是元气大伤,她立刻软绵绵地倒下去。石采子忙扶了一把,但想着男女有别,又不敢过分接触,缩手缩脚的样子看起来甚是好笑。
陆琇琇笑着跑过来,对他说:“我来吧。”
他忙不迭地点点头,将赵舒而交到陆琇琇手中。
十六看差不多了,挥袖解了听池的定身咒。听池只觉得浑身一松,憋在胸口的几口气终于可以咳了出来。
就在这时,十六也抽身而去,石采子只感到眼前一花,等他再回头时,十六已经重新站回陆琇琇身边了。
谢老夫人没了十六的支撑,也是倒头晕去。听池吓得赶紧扶住她,但也不敢大喊,幸好屋里的几个丫鬟还算机灵,忙跑来帮她将老夫人和赵舒而扶了进去。
虽然收伏了恶鬼,但石采子仍是眉头紧锁,不禁叹气道:“想不到这次我还是眼睁睁看着这孽障害了无辜之人……”
十六知道他已经尽力了,也安慰道:“你已尽了人事,也不用如此自责了……而且。你要是指的老夫人的话,我刚刚已经帮她修复了身体,想必她已无大碍,只要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石采子面上一喜,愁色一瞬便烟消云散,郑重地向十六躬身道谢说:“多谢国师!”想了想,又认真地对陆琇琇一鞠躬,“多谢陆大人!”
陆琇琇十分受用地点点头,笑得开心极了。还是十六说:“你笑什么,这里解决完了吗,还有你的推磨小鬼呢?”
她这才一拍脑袋,笑道:“哎呀,我差点忘了,走吧走吧!现在就去!”
十六笑着摇摇头,对石采子道:“小道士,谢府的事也算到此为止了,你先去处理这恶鬼吧,我们还要去个地方。”
石采子点点头,道:“那我就先去了。”
他倒也干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十六伸手将小院的结界消除,收回灵符,又陪陆琇琇抓那只推磨小鬼去了。
两人边往赵舒而的小院走,边说起刚才的事,提到石采子时,陆琇琇不禁笑道:“那小道士日后必成大器。”
十六也点点头,半是玩笑半认真道:“他若一心向道,假以时日,说不定还会变成我们的同道。”
两人走到院中,那小鬼犹在推磨,还十分亢奋地口中念着什么。
陆琇琇见状,飞身而上,手上一伸,一把用森森白骨做成的精致骨鞭凭空浮现于她手中。她又稳稳地停至小鬼面前,人还没站稳,就扬手一鞭,狠狠往那小鬼身上抽去。
那小鬼猝不及防地挨了一鞭,疼得跳将起来,但那双手又离不开推把,只好又跳又叫,普通凡人听不见那声音,但传到陆琇琇和十六耳中却十分刺耳。
陆琇琇眉头一皱,又是一鞭子抽下去,喝道:“闭嘴!”
那小鬼吓得果然立刻闭嘴,陆琇琇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它以及那石磨,又是眉间一皱。
十六见她还没把小鬼收伏,担心出了什么事,便问:“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陆琇琇摇摇头,顺手将小鬼变小收进袖子里,又说,“我还得回去审审这糊涂东西,有什么不对劲的也会马上通知你。”
十六点点头,本来还想邀她去家里吃个饭,但她急着回去审问小鬼,也没什么心思,两人一起出了谢府也就各自离开了。
花婴那边也快结束了,傅晏担心过一会儿下雨,她不好回家,就和她一起下山了。
不过傅晏眼上蒙了白绸带,看不见路,于是花婴便主动让他扶着自己的手。
这次是她走得很慢,很小心,两人边走边说话,没有多久就走到了山下。
两人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先开口,等了好一会儿,傅晏才说:“花婴,谢谢你今天愿意来见我。”
花婴低头想了想,也笑道:“也谢谢你想见我。”
两人说话就像打哑谜,可他们都知道这里面代表的意思,都忍不住笑了。
花婴抬头了看了一眼远处在马车上等自己的坛清,又说:“那……我先走了,坛清姐姐还在等我。”
傅晏点点头:“好。”
反正他也看不见自己,花婴看着他,扭扭捏捏地后退了几步,自己想说却又期待着他再留自己一句话。
可傅晏只是背过身去,取下了绸带,他还不知道花婴正在看自己,但也遵守了两人的诺言,没有回头偷看她一眼。
花婴有些失望,轻叹了一口气,终于回头望马车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