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博言笑了笑，轻声回答妻子说：“自视甚高是目中无人，拒绝示好也是目中无人，阿月，这就要看你我是怎么想的了。”
谢延月点点头，又听见十六问两个孩子说：“你们想不想看我带的礼物啊？”
阿淼和阿芷一起点头，软乎乎地回答道：“想！”
她立刻拆开锦盒，趁着她拆礼物的空子，连继芳故意问：“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傅叔叔也带了礼物，怎么就不见你们这么关心呢？”
阿淼和阿芷互看一眼，却是阿芷想了想，歪着脑袋回答说：“傅叔叔每年都送一些书册子，想必今年也是一样的。”
“真的？”纪伯清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笑着就要打开傅晏的礼盒一探究竟。还没来得及打开，傅晏就面不改色地一掌给他把盒盖拍了回去。
原因为何，在场人都心知肚明，一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十六也笑着拿出自己盒子里的东西，两个孩子一见便兴奋得跳起来。原来她送两个孩子的是两把特制的弓箭，做得十分精致小巧，附带的木箭还特意去掉了箭头，换成了垫棉的软布。
连继芳一看便拍手笑道：“你还真送这个啊？这下好了，我们全家上上下下这十几口人可得不了安生了！”
阿淼、阿芷一拿到弓箭，就兴奋地嚷着要让十六教。可十六只有一双手，也教不了两个孩子，便回头对连继芳使了个眼神，让她来搭把手。
连继芳却故意转过脸，对着纪伯清和傅晏笑道：“这下可好了，有的人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听他们几人在这边笑着，林博言等人也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他夫妇二人也往这边来看热闹，反而是赵舒而显得有些不自在，还是谢延月安慰似地牵起她的手，把她一起拉了过去。
十六见连继芳不肯过来帮忙，不急不恼地笑道：“连大人，你可想好了，这弓拉得不对可是会伤手的，要是我哪里没顾上，让孩子们伤了就不好了。”
“好啊，你还敢威胁我。”连继芳却仍是笑了一句，她知道十六对两个孩子的疼爱不必自己少，也是有恃无恐。
傅晏笑着摇摇头，看在十六还要帮自己找人的份上，正想出手帮她，却听岸上有人朗声道：“国师，我来帮你。”
水榭中的几人一时间都被那人吸去了注意，原来是鄢颇站在岸边，他笑着往水榭走来，一身浅灰衣裳随风微扬，正如亭中之玉树，风姿翩翩。
阿芷最先欢迎他，手上的弓箭也不顾了，一路飞跑过去，撞进鄢颇怀里，又乖又甜地喊道：“三叔叔！”
十六手上拿着阿芷塞过来的弓箭，忍不住回头揶揄连继芳一句：“你家阿芷倒是好品味。”
纪伯清和傅、林等人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偷偷憋笑。
连继芳却又指着阿淼笑道：“淼儿不还在这儿吗，可见淼儿品味也不错。”
在场的人里，只有连继芳一人知道十六的女儿身份，因此其他人闻言也不过是哈哈一笑，没有深究。
这时，鄢颇已经抱着阿芷走过来，一眼看见十六，笑着打招呼道：“国师。”
十六点点头，本想伸手捏捏阿芷，作势逗她一句，但又觉得此举会显得她与鄢颇过于亲密，便只摸了摸阿淼的脑袋，道：“既然如此，不如就由我来教阿淼，鄢公子教阿芷吧。”
纪伯清笑道：“那正好，三弟的箭术也很不错，今天也让我们见识一下，看看你们哪一位当老师更高明一些。”
“我若真答应了，岂不是让你白白看了一场好戏？”十六笑着说完，开始蹲下教阿淼握弓的手法。
纪伯清夫妇见她不上钩，又看向鄢颇。鄢颇也笑着摇头，放下阿芷，耐心指导起来。
其他人便回到水榭坐着，一边聊天一边看十六和鄢颇教两个孩子射箭。
几人看了一会儿，傅晏见赵舒而眉间不展，心中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却只是问谢延月说：“延月，你哥哥最近有写信回来报平安吗？”
“写了。”谢延月点点头，但似乎对其中详情不甚清楚，只得看向赵舒而，赵舒而这才接着她的话继续说：“延龄最近一封信是五天前到家的，信上说已到博陵，刚和……和她安顿下来，就写信回家了。”
谢延月一听赵舒而吐出那个“她”字，便皱了皱眉，又安慰地握住她的一只手，道：“平安就好……”她说着，却终究有些意难平，忍不住愤愤道，“她平安大家就都能清静些。”
“阿月。”林博言叹了一声，对着妻子微微摇了摇头。
一时间，坐在桌前的几人都沉默了。他们自幼相识，虽然情谊自比寻常人深厚，但也因着互相都是朋友，才更不能分明谁对谁错，更不好插手谢家的家务事。
纪伯清在桌下轻轻戳了戳妻子，两人对视一眼，连继芳性格外向些，也只好由她出来缓和气氛。她看了周围一圈，眼神忽然停在正教着自己一双儿女练箭的十六和鄢颇身上，指着两人笑道：“伯清你看，国师还说不比呢，这不就着急起来了吗？”
“真的？”纪伯清赶紧配合着妻子，颇为浮夸地附和一声道，“哎呀，好像还真是。”
桌前几人好不容易得了个台阶下，赶紧收拾心情，也配合地朝连继芳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鄢颇还手把手地耐心给阿芷讲着拉弓要诀，可十六却已经直接让阿淼上手了。不过阿淼的姿势还不太标准，她提了几句，又索性转到阿淼身后，从后握住阿淼的小手，帮他持弓拉箭，讲授要点。
阿淼认真地点头听着，十六看他学得专心，便问：“懂了吗？”
但阿淼十分诚实地摇头说：“没有。”
身后果不其然地传来纪伯清几人的憋笑声，其中就数傅晏笑得最大声。
十六充耳不闻，道：“没事，我们先射几箭找找手感。”说着，她松开手，对阿淼道，“阿淼，我指哪儿你射哪儿，你别怕，再大的事都有我在呢。”
阿淼点点头。此时，原本认真教阿芷的鄢颇也停了下来，想看这一大一小到底要做什么。
十六伸出右手，竖起的食指空晃几圈，忽然指着池中央道：“那儿！”
淼儿的一张小脸格外认真，只轻嗯一声，手中的箭瞬间飞射出去。不过那弓虽然精美，但只是拿给两个孩子做玩具用的，因此威力也不大，射程也不远，木箭只飞到水池半空之上便力竭落了下来。
十六却拍手笑道：“做得好。”
连继芳忙起身道：“国师，慢慢来，阿淼才学了这么一会儿，小心伤着别人。”
“哪那么容易伤着人，你放心。”十六笑了笑，又抽出一支箭递给阿淼，说，“阿淼，来，我们继续。”
阿淼听话地点点头。
她又看了周围一圈，食指不经意地在水榭里的几人身上扫过，阿淼胆子也是大，拉着弓，也直接将箭头指着几人，从几人面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傅晏身上。
那箭头虽然经过改造，但打到人身上也痛得不轻。不止傅晏，谢延月和林博言等人见状，皆是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纪伯清也赶紧起身阻止道：“阿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