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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伏蛇

“蛇!”十六眼前一黑,只觉浑身汗毛耸立,连腿都有些软了。

她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有一个死穴,就是怕蛇,只因幼年时曾被一只千年大蛇缠捆过,若不是兄长及时相救,只怕还要葬身蛇腹,一直到现在,只要她一见蛇,便还会想起当年那种缠绕窒息的痛苦。

那蛇见她忽然愣在原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偷袭良机,只摇晃着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向她吞来。

正在此时,不知何处忽然射来一支利箭,所谓蛇打七寸,那箭就稳稳扎进它七寸的皮肉之处。

这一支小小箭羽的威力对于巨蛇而言,若是放在平时,也只能算是不痛不痒,可此刻,这箭却恰好扎在了它七寸,它一时吃痛,不禁长嘶一声,回头狠狠地望向长箭射发之处。

十六也偏头望去,见不远处树丛前站着一个犹如谪仙的白衣男子,他手持弓箭,身姿挺拔,即使面对眼前的骇人之景竟也能面不改色,看那巨蛇此时发现了自己,不过眉间一皱,也不逃开,反而抽箭拉弓,又是一发射出去。

那巨蛇怒不可遏,立马一尾巴扫过去,那蛇尾横扫之时不仅带起滚滚腥风,且所到之处皆是乱石横飞,劲力之大,只怕男子这一尾巴挨下去就只能是粉身碎骨了!

“鄢颇!”十六急喊一声,虽然吓得挪不动脚,但毕竟身经百战,反应极快地从左手放出一条捆妖锁。那绳子仿佛有生命一样,极其灵活地在鄢颇腰间缠绕一圈,还稳妥地打了个结。未等蛇尾扫至,十六便一把将他拉至身前。

巨蛇扑了个空,又看是她出手搭救而坏了自己好事,索性越加发狠地甩尾朝她这边打来。

十六闻着那股劈头盖脸袭来的腥风,几欲呕吐,就连被她拉至身前的鄢颇注意到了她眼神里的惊恐之色。

但此时巨蛇即将袭来,他也来不及多想,竟下意识伸手将她护在身后,原本纷乱的思绪也在此刻冷静下来,迅速从身后的箭袋中抽出一支长箭,拉弓欲射。烈烈疾风之下,他的发髻都有散乱了,几缕乱发随风扬起,衣袖飘扬,通身竟散发出凛凛的杀气。

即使那巨蛇的体型远在他之上,他却还是想以微不足道的血肉之躯挡在十六身前,替她挡下那足可要他性命的尾击,即使他的抵挡也是同样的微不足道。

“你!”十六一惊,同样来不及多说,忙挥手画下一道护身罩,罩体刚设下,那蛇尾便同罩身轰然相撞,一时震得大地颤动,连罩内都是嗡嗡的回响。

两人脚下不稳,十六又腿软,被晃得差点跪在地上,鄢颇见状,忙一把抓住她的腰,将她扶稳道:“国师,你没事吧!”

她却像被针蛰了脚心一样,连忙跳着挣脱他的手,有些恼羞成怒道:“我没事,你顾好自己!”

那巨蛇见自己不仅又未得手,反而蛇尾还因撞上护身罩而痛得透骨彻心,已是勃然大怒,蛇头低昂着吐了吐长信,趁两人不备,又嘶吼着朝护身罩愤恨一击。

十六因为刚刚鄢颇的那一扶,已经有些下不来台,此时见那蛇精还不知死活地要来撞护身罩,心里虽然发怵,但也有些恼火了,翻手变出先前出门时画的那道黄符,一掌打出去。

黄符边飞边折开,纸张也越变越大,飞至半空时,已经与巨蛇的蛇头一般大小。那蛇正闷头往十六这边扑来,恰恰和灵符在半空中撞了个照面,十六见时机成熟,大喊一声:“定!”

话音刚落,只见纸上的朱色符文却忽地发出阵阵红光,符纸消散,那朱色咒语却定刻在了巨蛇头顶,那蛇瞬间便动弹不得,只得气急败坏地嘶着气,恨不能一口咬碎两人而后快。

巨蛇虽被暂时定住,可十六却丝毫不敢松懈,那蛇挣扎的力道之大远超她意料,不禁眉头一皱,打出那张黄符的左手仍死死向下压制着它,右手又掐诀向天上一挥,口中念念有词道:“雷令之行,疾如风火,震雷之矛,见令必至!”

念至此处,她目光忽然锐利起来,右手直指巨蛇,大吼道:“借雷!”

话音刚落,暗如浓墨的天空突然划下一道雷光,只听轰然一声,那雷无比准确地劈在巨蛇头上。巨蛇猝遭雷击,电过全身,立刻剧烈地颤抖起来。

十六见它遭受重击,趁势反手将它狠摔在地上。两人也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她松了口气,正要问鄢颇为什么会来这里,却被他抢先发问说:“国师,只有你一个人在吗,你还有没有看见另一个穿绿衣服的姑娘?”

原来他竟是来找“绿枝”的!不过他能这样问,大概也能说明他还没认出自己就是绿枝,还算是万幸。

十六脑子转得飞快,骗他说:“那位姑娘我已经救下了,想必现在也已安全到家,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鄢颇听她说绿枝无恙,也松了一口气,道:“那我便放心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原本追赶曾协风的坛清也在云梯山发现了他的踪迹。

曾协风正牵着一支皮光水滑的黑犬奔走在树林里,却听见背后忽然有人喊自己,立刻停下脚步,回头一望,才看见是坛清跑过来了。

他惊讶道:“坛清姑娘,你怎么来了?”

坛清来不及细说,反问道:“你是不是要去云梯山找凶手?”

曾协风一愣,随即点头道:“是。”

坛清闻言就叹了一声,正色道:“曾捕头,这件事你管不了,还是快回去吧。”

曾协风难得见坛清如此神色严肃,一时也有些犹豫,但他已经追查到这一步,终究不甘心轻易放弃,也认真地回答坛清说:“坛清姑娘,我在六扇门的十多年,什么龙潭虎穴也算都闯过一趟了,这一关,我也一定过得了。”

“曾捕头,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坛清摇摇头,面有忧色,“这么多年来,我们与六扇门之间虽有争执,但也不过是身在其位,各司其事。而今天这件事,就恰好是我们玉磬门的份内事了。”

坛清言下之意,不过是想说,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六扇门的管辖范围,希望他不要再插手了。但六扇门一向不屑鬼神之说,对玉磬门的行事作风也轻蔑已久,且曾协风办案多年,从来没遇见过如此奇特又棘手的案件,对于凶手的残忍,他也是痛恨不已,也早已经下决心,必要亲手逮捕凶犯而后快,如今凶手就在前方,又怎能轻易放弃。

他又道:“坛清姑娘此言差矣,如今在下已知凶手行迹,必然是要追查到底的。在下虽然感激坛清姑娘的提醒,也正是凭借姑娘的一席话才想到,可以利用猎犬嗅味来捉拿凶手,不过公是公私是私,在下只能改日再向姑娘道谢和陪罪了。”

坛清听他态度坚持,只好叹气说:“看来曾捕头是一定要亲眼看见事态严重才能甘愿退出了……既然如此,我便陪你一起去,但希望你也能答应我,如果你亲眼证实了此事乃玉磬门事务,便顾好自己,不要再轻易插手了。”

“好,但在下希望坛清姑娘同样也能做到这一点。如果凶手只不过是一般人,玉磬门也不要再插手了。”曾协风笑了笑,可口中讲出的话也是寸步不让,一点也不客气。

坛清心中有数,点头道:“一言为定!”

曾协风也说:“一言为定!”

两人说完,一齐随那黑犬继续往前跑,没走多远,忽见天上白光一闪,只听轰隆一声,竟是一道响雷竖劈下来,炸在了前方。

曾协风正心中惊奇,却见身旁的坛清面色一变。

她大惊道:“五雷令!”脚下再也不敢停顿,扔下曾协风,直往响雷劈下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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