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小翠看着身旁鼾声如雷的苏灿,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心疼爱人的疲惫不堪,无奈自己的无能为力,别说帮苏灿排忧解难了,连想为自己洗脱嫌疑时,也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姐姐她,真的已经不在了啊。’
小翠是嫉妒如霜没错,嫉妒她从小便明艳动人,惹得万千宠爱。嫉妒她早早就熟读诗词歌赋、四书五经,拥得才貌双收。嫉妒她是丐帮长老的孩子,而自己只是一个孤儿,一个丫鬟,一个自小就被人抛弃,被乞丐捡回来的‘妹妹’罢了。
如果小翠生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就好了,那样即便她姿色平常,天赋普通,但那与生俱来的所谓血统,却也能带来几分自信的底气。
可让小翠绝望的是,在如霜尽力为她挣来能一同读书,一同习武的平等待遇后,她却发现自己天资平平,无论再努力,只要和如霜一比,就会像那明月旁的星辰一般,被耀眼的月光所掩盖,黯失神采。
对这个从小就保护自己,有什么好东西都愿意与自己一同分享的姐姐,小翠真的恨得起来吗?
答案是可以。
小时候争不过也就罢了,连长大了抢男人,小翠也被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于如霜都挺着个大肚子了,自己还是都抢不过她。
小翠恨啊,恨不得她死。
只是如果真要如霜死的话,要么是老天收的,要么就是小翠亲自动手的。旁人,不行!
也不知是被屋外的鸡鸣所扰,还是被小翠情到深处时那不由自主的后槽牙摩擦声给吵醒的,总之,这一大早的罗颂被吵醒了。
他醒得突然,醒得不是时候,这外界的干扰声打断了他的梦境,打断了他在梦里所见的一切。此时的他,脑海里只依稀的记得,在梦中皇帝对他说的那一句话。
“你丐帮弟子几千万,你一天不解散,叫朕怎么安心?”
洗漱完毕,醒得太早腹中并无多少饥饿。既然闲来也是无事,罗颂在茅房清空了昨日的库存后便打算上街溜达一会儿,逛累了也好在外面吃个早点啥的,毕竟府内的早膳来来去去就那几样玩意儿。
‘要是这时候能来根华子该多好啊。’刚走出大门伸着懒腰的罗公子心中默默感慨着。
“大人,您是苏大人吗?”罗颂出门时的动静惊醒了一个在门前上马桩旁蹲守的年轻巡捕,看那睡眼惺忪的模样,想必是恭候多时了。
“禀大人,小的是第五巡捕房副巡检李明,寅时刚过仵作那边的尸检结果便出来了。小的晚上不敢惊扰大人,只好在此地等候,为了等待能第一时间通知您相关结果。”
罗颂瞧了眼跟前那张被冻得通红的稚嫩脸庞,矮壮少年心中的那点花花肠子,自然是瞒不住他这只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的。可他并不觉得有丝毫的反感,毕竟这少年青涩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大学刚毕业时,初出茅庐的自己。
他轻‘嗯’了一声,就当是回应了,微笑着示意少年继续说下去。
“禀大人,从尸体在地窖中的腐烂程度看,这刘稳婆是大约是在七至十日前身死的。身体发现多处外伤,舌头也被人割去了,从那空无一物的胃部来看,应该是生前被人打断手脚后丢入地窖活活饿死的。”
哪怕是看惯了恐怖片的罗颂听到这里也不经倒吸了一口冷气。‘还好没吃早饭,不然估计又浪费了。’
至于这死去的时间,和如霜难产的时日也能对得上,恐怕这其中还真有些关联。
“嗯,还有别的信息吗?”罗颂问到。
“有的,我们还在刘稳婆的菊部发现了一枚铁器,具体是什么也不清楚。”
“小的已经带来了,大人请看。”说罢李明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白色手帕,打开呈现在罗颂眼前。
‘做法医的都有这特殊爱好?人家都死了还喜欢到处乱翻?’
李明见这位大人许久没有反应,忍不住轻声提醒道:“呃,大人放心,此物我们已经清洗过了,它本来就是这个颜色的,并不是还沾着什么异物。”
被打断思绪的罗颂顿时发现自己没吃早餐是一个极其英明的决定。看了看眼前那瓜子大小,黝黑发亮的物体,他勉强将某个龌龊的想法从脑海中排除了出去。
‘哪怕真有那爱好,也不用用这么小的吧。’
从副巡检手中接过那方手帕,罗颂随手从袖口内抽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塞在了李明手中。
未等李明回话,他便先行开口道:“李明是吧,不用拒绝,这银子不是全给你的。你去买身衣裳,剩下的再请昨夜的兄弟们喝点小酒,就当是本官的谢礼了。”
“以后若是还有劳烦到的地方,希望你们不要假装不认识本官才好。”罗颂打了个哈哈,挥手将激动得说不出话的李明‘赶’走,转身就向府内走去。
‘娘的,早知道出门就多拿点银子了,搞得现在唯一的一张银票还送出去了,想去喝个早茶还要回去拿钱。’
李明很开心,也很激动,但却不是对那二十两银子的。这银子说不上少,但在他们巡捕眼里也算不上什么大数目,毕竟除了基本的俸禄外,路边小摊小贩们的日常孝敬钱,才是收入的大头。
真正让李明感到兴奋的是罗颂记住他的名字了,还暗示以后有事情会找他们帮忙。虽然这多半也是客套话,但对他这个小小的副巡检来说,能在二品大员面前混个眼熟,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了。至少,今早的这次经历,也足够他在狐朋狗友们面前吹嘘上个把月的了。
“不用找零了,另外我想问问你,在咱们这地界儿,想打听点消息的话,找谁比较好?”
茶楼小二掂了掂那分量还算充足的碎银,满脸堆笑的弯腰答道:“哟,这位爷您可闻对人了,这事别人也许还不知道,但小的我可是很清楚的。”
‘嗒’罗颂随手又丢出一粒碎银。
“那肯定是去城南找百事通啊,您到那儿找一栋挂白色旗帆,在周边楼里最高的黑色赌坊,进去看到被人吊起来打的瘦子一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