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要崩溃掉了,这里根本就是地狱!
“救命……”
我用仅有的力气呼救,我想没人会听到,可我就是要喊,这算是临死前的最后反扑吧。
无法控制情绪,无法冷静,到了此时我只想求生,作为一个物种,释放者最后的求生之欲。
精神上的折磨大过肉体,但肉体似乎已经告饶,我特别想喝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头顶那盏大灯烤成咸鱼了。
在我不断呼救下,音乐终于在某一刻停止,下一刻,门开了。
那个军人出现在了门口,他打量着我:“7号,你知道过了多久了吗?”
一见他,我便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水,给我水。”
他招了招手,身后走出一名护士将一瓶矿泉水放在他手上。
我估摸着说:“两天?”
他一脸严肃说:“差三小时一天!渣滓,你不配叫7号,上一个7号足足抗了7天。”
“水,我要水。”
我从未如此渴望得到一口水,看似普通的东西,一旦失去,也会无比渴望啊。
他靠近之后,拧开瓶盖往我头上淋了下来,我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张开大嘴尽可能多喝一点。
“骨气?”他嘲笑了一下,便拿起水不倒了。
我用极其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他开口又是那句话:“为什么抢别人的烟?”
“呵呵,呵呵呵。”我仰头哭着笑了起来,“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烟,一包烟,就这样,有意思吗?”
他的脸顿时板了起来,手一松,矿泉水从我眼前掉下,他一不紧不慢掏出兜里的手帕,慢慢擦起手来。
我似乎就是病毒,他避之不及,我倒是希望如此,但他却忍着自己的反感,笔直的站在我的面前。
擦了手,他冷冷说:“回答我的话。”
看着他,我眼里都是重影,让人眩晕的图案,忽明忽暗的大灯,激昂的音乐,这些东西让我没法死扛,是的,如果我认了,就这一包烟的事情,说破天也不至于死,我如果不认,就可能因大脑使用过度而死亡。
他催促道:“回答我。”
“我没有抢!”我张开却否认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命里带轴,以前被邻居冤枉偷了他家的橘子,邻居告状,我爸这人特别好面子,就把我往死里打,我掉了一层皮也愣没承认,我爸这人也轴,最后反而是那个邻居求情,我爸才收了手,不然非把我打死。
听到我的回答,他扬手而去:“很好,继续!”
我后悔也不后悔,特矛盾。
门一关,《She Is My Sin》再次播放,我一直闭不上眼睛,身体很累,但精神特别兴奋,进来之前那一针到底打的什么?我怀疑是兴奋剂。
漫长折磨中,我出现了幻觉,我看到很多人影晃来晃去,在一首别样的歌声里,有人结伴跳舞,欢声笑语,充斥着快乐,难道我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一个姑娘从我身旁走过,伸出手,邀请我跳舞,我竟轻易挣脱了枷锁,跟着她步入了舞池,她的舞姿很美,我伸出手去抓她,她像蝴蝶一样躲了起来。
最后那一刻,她猛然回眸,脖子上的居然是一颗骷髅头!
“啊!”
我顿时惊醒。
很快有人把我摁住说:“小余,事情都过去了,别怕啊。”
老秦的声音如一股暖流汇入我的五脏六腑。
“老弟啊,大老爷们叫唤啥?没过不去的块!”
片刻后,两人模糊的身影在我眼睛里渐渐明了,我看清了他们,急忙看向周围,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原来刚才做了个梦。
虽然脑海里还有《She Is My Sin》的残留声,但已经舒服了不少,我问他们:“我怎么了?”
张好运抓着我的肩膀,兴奋道:“厉害了我的弟,你居然挺过来了。”
老秦急忙阻止道:“你别摇他,人才从罪之屋出来,别到头让你摇坏了。”
“哦哦,我太激动了。”张好运撒开手,“老弟,你牛逼!”
他对我竖起一个拇指。
老秦点点头:“住7号的都不是孬种。”
我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折磨中我生不如死,意识模糊,就是睡不着,而且出现了幻觉。
“我怎么出来的?”
“他们送出来的呗。老弟,得亏你自己没服软,否则就出不来了!这么多号人中,你算一个,之前的7号算一个,还有白毛算一个。”
我有些震惊:“白毛也进去过?”
张好运看向老秦:“对,老秦你知道的多些,跟他说吧。”
老秦回忆说:“记不得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那时白毛刚进来,年纪轻,沉默寡言,活着就像几十岁的老头子,因为不听话就得罪了当时病号头子,挨了不少打,好家伙,有一次白毛终于爆发了,一个人就干翻了人家一群人,谁能想到啊,小身板有这么狠。混乱中,打死了个人,虽说是对方自己人拿刀误捅的,但之前一直没有出现过事故,惹怒了丁磊,他杀鸡儆猴嘛,白毛就当了典型,我才知道有个地方叫罪之屋,也叫赎罪之屋。”
“白毛那时还是黑头发,出来后就变成了白头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没进去过。”老秦补充了这一句。
原来白毛不是少年白,是后天造成的,也对,那样的环境下发生任何事都可以理解。
我说:“白毛关了几天?”
老秦说:“差一小时就破掉了7号的记录,当然不是指你,是这间病房的前一个病人。我知道一点,但现在绝对不能提他,在这里谁都不能提,你能理解吧?”
“嗯。”我点点头。
“这里有太多禁忌,某些事某些人一旦揭露了,就会带来厄运。”老秦扶我躺下,“休息吧,白毛当时出来后也是睡了三天,你也不赖在第四天就醒了。”
既然白毛因为有人死才关进罪之屋,为何我因为一包烟就进去了?委实想不通,我说:“老秦,你告诉我,这次我怎么被抓典型了?”
“老弟你忘了啊?”张好运插话说,“你来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那怪老头的烟有问题,他的烟从来不抽,放霉了才会扔掉,我们谁都不敢去碰,你倒好,直接给人捣鼓碎了。丁磊不抓你抓谁?知道怪老头为什么没事就去蹲厕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