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了下午,远见夏晴凉背个书包、搀着妹妹向店里的父母挥手告别,月笙玄武立即跑了过去。夏晴凉笑道:“你就那么心急想见我姐姐吗?”月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问她打算怎么去乡下。
夏晴凉说:“当然是走回去啊,我们那里没有公交车,我们也打不起出租车。”月笙邀请她们和他一起坐车去乡下,玄武这次是开越野车来的。
夏晴凉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我坐不惯你们的车,会吐的。”月笙便答应和她一起走过去,青山队长、玄武朱凤也要跟来。一路上月笙不断向她打听她姐姐的兴趣喜好,夏晴凉都快被他烦死了。月笙觉得空手去总不好,于是让青山卖了些肉菜和礼品。
走了两个小时终于看到了夏晴凉所说的外婆家,青山觉得这里很熟悉,于是告诉月笙说:“这里就是新仓村,新仓小道就在南部的山里。”月笙说:“那明天我们去看看。”
这里风光不错,走在田垄上,放眼望去尽是麦田。一排排土屋木屋卧在山腰,显得静谧而又祥和。夏晴凉搀着妹妹晴岚走到外婆家的围栏门前,她摇了摇大门旁的铃铛,大姐萧云闻声跑了出来。见到来了那么多客人她有些惊讶,看到月笙更是小脸一红。月笙愣了一会儿,然后让青山把在镇上买的东西都提进来。
“啊!你这是?快拿走快拿走,这是做什么?”萧云不肯接受月笙的礼物。
晴凉笑道:“姐姐你就收下吧,人家大老远提过来也不容易。”
萧云嗔怪道:“说什么呢你?”说着,她进屋给客人们倒茶。
玄武和朱凤早就累坏了,他们二人瘫坐在院中小木椅上,青山和月笙倒还好。不一会儿,她们的外婆也拄着拐杖出来了,说:“今天怎么家里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可是我们家没有东西招待你们啊。”玄武说道:“没事,我们坐一会儿就走。”朱凤瞪了他一眼。那婆婆说:“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留下来吃个晚饭吧,我让云儿骑车去镇上买点菜,很快的。”
萧云看了一眼月笙,然后对外婆说:“外婆,既然家里好不容易来了一回客人,我们就好好准备一顿晚饭吧。刚才客人们已经买好菜了,也不需要再去镇上买了,我这就洗菜准备一下。”外婆笑道:“也好,辛苦你了。二丫头也去帮帮忙吧!”
晴凉有些不大愿意地“哦”了一声,朱凤见状也进去帮厨。三妹则从屋里抓了几颗糖果递给玄武说:“大哥哥,你累了吧?吃点糖呢?”玄武笑着接过糖果,剥开一个放进嘴里后笑容顿时僵住了。这糖果不仅不甜,还有些苦涩,但他还是咀嚼着咽了下去。
青山不想闲着,于是走到柴堆旁帮她们家劈柴,月笙溜进厨房看看她们菜洗得怎么样了。厨房比较昏暗,但几个女生在里面有说有笑的。晴凉和朱凤还在洗蔬菜,萧云已经扎好围裙正在砧板上切猪肉。月笙走到她背后,欲言又止,这一幕看得晴凉和朱凤都笑了。萧云开口打破了尴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晴凉笑道:“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想呗?”
“洗好你的菜!”萧云白了她一眼。
月笙红着脸说道:“那天你下船之后,你的相貌身影就一直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哟哟哟!”晴凉又要起哄。
萧云又白了她一眼,晴凉只好闭嘴。
月笙继续说:“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站在她的背后,月笙已经看到萧云的双耳变得通红。
萧云终于说话了:“我们不合适吧?”
晴凉对她姐这个回答感到不可思议,正想说“姐你在说什么呢?”,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月笙问怎么不合适了。
萧云说:“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你是……贵族子弟。”
月笙笑道:“什么贵族子弟,现在新身份证都印下来了,那还有什么贵族身份。”
萧云转过身皱着眉头说:“可我们是下层人,你是上流社会的人,我们门不当户不对的。”月笙一脸严肃地说:“现在五邦各地都宣扬平等与团结,我与你地位是平等的,没有谁高人一等。你是一个可爱的人,我追求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从教室里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对你一见钟情。”
晴凉也在一旁说道:“姐姐,人家都没有嫌弃我们穷苦,你还有啥不愿意的呢?昨天晚上你还跟我念叨他呢,怎么今天……”萧云怒斥道:“你够了!”
门外传来了外婆的声音:“怎么回事啊?姐妹吵架了吗?”
萧云连忙说:“没有没有,外婆我们开玩笑呢。”她又望了一眼月笙,说道:“你容我考虑考虑,明天,最迟后天我再给你答复。”
月笙点头说:“好的,你好好考虑一下。”说罢,月笙转身离去。
晚饭做好后,萧云和晴凉把饭菜端上堂屋的小桌子上,外婆点上煤油灯。众人围着餐桌坐在榻榻米上。碗筷不够那么多人一起吃,于是青山知趣地走到门外。懂事的萧云便称自己晚点吃,要青山坐回来,月笙见状也起身说自己不饿。客人不吃,那外婆和晴凉姐妹也不动筷子,玄武和朱凤见此情形也不好意思了。萧云不想局面弄得这么尴尬,于是对月笙说:“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其他人你们先吃吧,我做的饭挺好吃的。”
外面月光皎洁,倒映在萧云的双瞳中。萧云说:“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的情况就是这样。像你从小衣食无忧、养尊处优,我和你没法比,我们以后在一起会生出很多矛盾。我想说虽然我们家穷,可是我生活得很快乐,我不想失去这份快乐,而且我也不想给我两个妹妹做不好的榜样,让她们有嫌贫爱富的思想。”
月笙苦笑道:“其实我早就死了,修灵把我的葬礼都办了。”
萧云一脸疑惑:“什么?”
月笙继续说道:“我本来是西川邦的公子,一年前修灵攻占了我的国家,杀了我的父母。我一个人漂泊在外,什么贵族子弟,什么铁杆庄稼,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我在军校里,靠勤工俭学来赚取些生活费,你可以去学校问问,图书管理员是一个叫荜月笙的蓝恺普通学员。今天给你们家买的菜是我用考年级第二的奖学金买的,我不是你印象里那种好吃懒做的贵族子弟形象。我不止一次上过战场,我还从白军的监牢里逃出来过。那个坐在堂屋吃饭的少爷,你别看他好像走几步路就一副累瘫的样子,一年多前就是他和我从白军战俘营里面越狱逃出来的。我们俩顶着炎炎烈日在沙漠里,连爬带滚走了两天两夜。所以请不要对我有什么偏见,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萧云低着头,说道:“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一阵寒风吹过,萧云打了个喷嚏,月笙连忙说:“外面冷,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萧云点点头。看着萧云衣着单薄,双肩有些颤抖,月笙迅速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萧云连忙拒绝道:“这不行……”推托时萧云触碰到了月笙的手背,那手背摸起来像树皮一样粗糙,萧云觉得很奇怪,她仔细端详着月笙的手。他的手背上被冻得皲裂,手掌很坚硬,手指根部像是镶了一块硬币。
月笙解释说:“北方气候干燥,冬天比南方冷,我一时适应不了。不过手上的茧子是我经常锻炼形成的,也有可能是我经常使枪的缘故。”萧云摸着月笙的手心里顿时涌起了一阵说不出来的忧伤,她握紧月笙的手,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
玄武和朱凤住不惯新仓村社的旅馆,执意要回去,月笙也没阻拦。第二天一早,月笙在青山的带领下来到了传说中的新仓小道。这条山间小路很隐蔽,道路平坦,但是周围丛林密布,山石交错,只能徒步行军,并不适合运送辎重。走了半天,他们也累了,于是坐在小溪旁的石头上休息。
青山问:“小主,你觉得走这条小路偷袭修灵怎么样?”
月笙摇摇头说:“道路还是太小了,我们不是走亲戚,我们是大部队行军,恐怕不行。”青山问:“那要是把这条路修一修呢?”
月笙被问住了,但他脑海中想的却不是这条小路,他喃喃自语道:“修路……”
一周后,施工队在新仓村的村头修建了一条石子路,还设立了公交站台,从此这个小山村里的人上镇赶集就不用走两个小时的土路了。村里种植的烟草、水果也可以很快运到镇上贩卖,村里条件大为改善。
转眼新的一年到来了,月笙和青龙又踏上了回校的征程,临走时还不忘带上萧云一家人。萧云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月笙,看到他们两人整天卿卿我我,二妹晴凉好生羡慕。
在船上,月笙问萧云晴凉不用上学吗,萧云说:“她们学校的高中部去年搬到了西国岛上,就在你们军校南边的一座寺庙内。不过二妹她不怎么喜欢学习,整天妄想着嫁给一位王子,我还真有些担心她。”
“那三妹呢?”
萧云叹了口气说:“三妹马上六年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初中。她成绩也不太好,但是她挺懂事的。”月笙忽然想起屠维岳说琉璃国实行免费的十年制义务教育(六年小学四年中学),如果他们蓝恺也实行免费的义务教育,那样不仅惠民,而且也有助于国家长远发展。
月笙于是给梅骋写了一封信,阐述了他对兴办教育的看法。梅骋回信表示之前也有不少人提议模仿琉璃国、东北城对教育改革,但是蓝恺毕竟没有它们那样雄厚的经济基础,无法支持免费教育。
虽然蓝恺还不具备普及义务教育的条件,但是梅骋也尝试对教育进行改革,比如开办了高盆地地区第一所高校——西北理工学院。原本整个蓝恺半岛只有首都有一座蓝恺大学,毕竟全国人口不过两百万。可现如今蓝恺山头林立,谁也不把首都放在眼里,很多邦国都从各方面挑战首都的权威。
973年3月,北部五邦惊讶地发现他们过去一年的生产总值居然比前两年的总和还多,财政收入也因开源节流而翻了一番。青弥骁大喜,但他表面上却还是对国王瞒报数字。
财政收入的增加是可喜的,不过梅骋依然小心谨慎,尤其是在对待军费开支上面。各邦的军费开支占到财政支出的一半早已不算稀罕事,但梅骋却在保障军队规模和质量的情况下把军费开支压到了18%,大部分支出还是用于国内经济建设。
梅骋觉得按照现在已经制定的发展路线,接下来五邦经济可能每三年就翻一番,但是社会需要更多的人才以保证后继有人,接下来必须要着力发展教育。新设立的西北理工学院是免费的,只要高中生能通过入学考试就可以不收学费杂费入学,由于规模不大,它一开始只开设统计学、化学、物理学、生物医学4个理科系,且每届只招收120人,不限民族地域。它还有很多优惠政策,比如外邦学生考进来如果把户籍迁到此地每月可以补贴一定的生活费,学生也可以勤工俭学,参与当地劳动的学员可以加学分,还有企业、事业单位定向培养的学生补贴更多生活费。
很快报考学员都要把大门挤破了,梅骋为了保证质量并没有选择扩招。为了让农村孩子上学,很多农村的轨道公交车都对儿童免费。以西凉邦为例,西凉邦小国寡民,它的轨道公交绕遍西凉镇外一圈刚好可以沟通所有村子。萧云的三妹夏晴岚每天也不用早得老早赶去上学了,晚上也不用等到天黑才走到家中。
拜亭会战后,高盆地白军已经不可能卷土重来了,梅骋便放心大胆地向教育投入更多资金,年底宣布从明年开始正式实行免费的九年一贯制义务教育。夏晴岚不用参加小升初选拔考试,就可以进入镇上的初中学习,而且没有学杂费的困扰。
973年初,檀羽雪以优异的成绩正式考入西国岛军校,他一高兴便想请两个陪读书童一起吃个饭。西国岛新开了一家餐馆,就在军校和神庙高中之间,听吃过的人说饭菜还挺可口,而且服务员也长得很水灵。其实偌大的西国岛也就这一个餐馆,不过港口渔村也有提供膳食的驿馆。
这天,檀羽雪和屠维岳他们来到餐馆中,正巧赶上钟离典也在这里与一众小弟共四人喝酒。钟离典见檀羽雪来了,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冲他发出了“呵呵”两声冷笑。
屠维岳担心檀羽雪和钟离典又搞出摩擦,于是对檀羽雪说:“三少爷不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我们吃我们的。”檀羽雪笑道:“我本来就没当回事。”
檀羽雪三人坐在远离钟离典的角落里,他们打开菜单准备点菜。
钟离典果然又想挑事,他故意放大嗓门说道:“檀羽雪,听说你也考进了西国岛军校。”
见没人理他,钟离典又说道:“我记得你去年不是考进西海军校了吗?怎么,人家没要你?”
檀羽雪不想理他,朝里面喊了一声:“服务员!”
“来了来了!”一个漂亮的女服务生应声前来。
欲知钟离典后面的作死行为,且看下回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