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的吊椅上，付染发了一张微博。
配图是大海，文案是【美好的一天从看日出开始】。
付染休息了一段日子，开始了工作。
半个个月前，唐曼安排了她和顾魏见面。
真人和照片是有点差距的，顾魏好像变胖了一点。
人没有多大的架子。
但是人似乎有点飘。
他点了一杯咖啡，一杯果汁。
“付小姐比电视上好看。”
顾魏说，付染抬了抬眼皮，笑了一下。
商业互吹，她是知道的。
付染立马回应，“顾先生也不赖。”
顾魏也没有过于谦虚，便开口。
“付小姐近看更漂亮。脾气可比网上说的好多了。”
他一副桃花眼把人迷的神魂颠倒。
但是付染不喜欢这样的。
安静的咖啡馆，放着不知名的音乐。
门口的风铃一响，有人来了，前台的招财猫便摇了摇手臂。
这家咖啡厅装修的挺有创意，有三层，基本上都适用玻璃装修的，客人的右手边有一些书籍。
两人便没有了什么话题。
顾魏指着大荧幕上停留的照片，付染看去。
大荧幕上是一对接吻的人。
付染没有明白，她看向顾魏。
他介绍，“这是一对不认识的路人。”
路人？
付染翘着二郎腿，有了一丝兴趣，听听他怎么说。
“听说在二战结束之后，在拥挤的人群里，一个水手因为喜悦，随便揽住一个女护士，便吻了她。”
在付染看来，这故事挺流氓的，要是那女护士的丈夫或者是男朋友在旁边的话，非一拳打死不可。
顾魏看着她面无表情，“不感动吗？”
“挺好的，要是我，非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
顾魏又问道，“付小姐，谈过对象嘛？”
这是要查户口的节奏？
“我谈没谈对象跟工作有什么关系吗？”
顾魏耸了耸肩，“就好奇。”
他又接了一句，“反正咱俩是要同床共枕一个多月的时间！”
付染好笑的敲了敲桌子。
“你摇摇头，看看里面是不是大海？”
“......”
———
所以说，在镜头面前就要恩爱一点，其他的无所谓。
付染坐在躺椅上，刷着朋友圈。
之前加了不少人，她也没有去删，朋友圈属杜雯最喜欢发了，一分钟发一句话。
可真的是朋友圈记录生活。
她放下手机，看着远处的顾魏，露出了笑容。
已经麻木了，麻了。
“亲爱的！早上一起去买菜呀。”顾魏顺其自然的揽住付染的腰。
他妈的。
这小子怎么越来越熟练了。
她在背后狠狠的掐了顾魏一把。
去你的！
“亲爱的，我衣服还没有换呢，去换个衣服，等会哦。”
飞吻。
去你丫的。
———
酒店离沙滩就一条马路的距离，付染一直坐在吊椅上，过了好一会，也没有看见顾魏，她看见沙滩外面，人群突然密集了。
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接着警卫线包围了整个海滩。
一群警察浩浩荡荡的走过来。
她整个人都懵了。
警察出示工作牌，公事公办的说。
“付小姐，请你跟我们回一趟警察局，有一些相关工作需要你们配合。”
一旁的唐曼冲出来，一把拉住付染的手臂。
“不行！一个艺人被带进警察局影响是有多么大你们不知道是不是？”
女人的力气根本比不过几个大男人的。
警察硬把付染带走，脚扭倒地的唐曼撕心大吼，“付染！什么都不要回答！等我把律师带过来！”
她和警察走出沙滩，从警卫线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地上，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脚上的拖鞋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顾魏。
死了？
——死掉了？
加上今天，录制时间刚好是一个月。
付染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嘴唇也是。
他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付染满脑子都是一幅场景。
男生的血从脸上流下来，顺着胳膊流下，再到手，手指。
滴答滴答。
一滴一滴。
坐在警车上面，付染眼神空洞，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从沙滩带到警察局已经是昏暗的天了。
审讯室的冷气开的很足，付染手还是一直抖。
她哆哆嗦嗦，这次才抬头接受审问。
“名字。”
“付染。”
“年龄。”
“23。”
“性别。”
“女。”
“和死者什么关系？”
“工作关系。”
审讯人员继续说，“接下来，付小姐，我问你问题，你只用回答“是”或“否”。”
“你是否怀疑过这一切是人为？”
“是。”
“你觉得凶手是旁边的人？”
“否。”
一番询问过后，她一人留在审讯室。
又想起了那滩血。
这是付染人生当中最可怕的一件事情，她永远忘不了。
———
七年前，怀城中学。
当时的付染刚步入高一。
所有人都是新面孔，不认识，只有宋子仁有时过来唠唠嗑。
在开学的第一个礼拜，一个男生坐在自己旁边成为同桌。
他说他叫李唯一。
付染好笑，哪个唯一？
李唯一又说，“是“你是我的唯一”的“唯一”。”
切。
她不相信。
李唯一急了，“不信是不是？你等着，我拿学生证。”
说那就拿，他在书包里面翻了一会，找到了红色皮皮的学生证。
付染打开，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李唯一”。
还有一张傻傻的笑。
付染把学生证还回去，伸出手。
“你好，我是付染。”
李唯一学着她刚才的口气，“那个付？”
“付出真心的“付”。”
李唯一是重点初中毕业的，学习很好。
付染有时候打趣，“我还以为学习好的是书呆子呢。”
解题的李唯一抬头，“我还以为长得漂亮的都是冰山美人呢。”
去你的。
付染伸手打了下李唯一。
直到高一快期末考试。
下午的时候，李唯一说想出去遛弯问付染去不去。
付染回去换了身衣服，跟着李唯一出去了。
一直穿校服的李唯一换上了白色T恤和人字拖，靠在摩托车旁边，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们去吃了串串，路过一家摩托车比赛馆，李唯一执意要让付染进去看看。
里面真的是别有洞天，看着门面挺小的，里面就像足球场一样。
可是当付染一转头，李唯一便换了一身衣服。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付染指了指看台，我去拍照。
李唯一回了一个OK的手势。
摩托车穿过重重障碍并且时间最短的获胜，跑五圈。
和李唯一组对的有三个人。
一个朋克男孩，阿伦。
两个机车女孩。
李唯一的白色车身缓缓启动，沿着边缘行驶，路过狭窄的地方他会减速。
他很快的甩开了三个人，很快的跑完了第一圈。
过了边缘，他开始加速。
大广播那里欢呼，“6.09秒！”
路过看台的时候，付染大喊，“感觉怎么样？”
“很轻松。”李唯一举起拇指。
他刚放松，感觉那两个机车女孩追了上来，李唯一不敢放松了。
三个人并肩前行。
李唯一往左不是，往右不是。这样会擦车的。
一直甩在后面的阿伦突然叫道，“快闪开！”
他们三个已经到了最窄的地方，根本停不下来。
两名机车女孩从旁边的铁门一跃而过。
惊现脱身。
广播大呼一声，“yes!”
最后一圈了！
可是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大广播的播音员看着屏幕上的车，脸色变了。
她大叫，“李唯一！阿伦的车失灵了！”
下一秒，传来李唯一镇定冷静的声音，“他没有减速。”
播音员冷静下来，“苏珊，艾伦开启人工系统，露露，关闭直播！”
车镜头传来的画面，李唯一按着摁键，“开不了！”
播音员控制住她的情绪，“李唯一，弃车！”
李唯一看着屏幕，“不行！阿伦的车往付染那边去了！”
播音员再次重复，“李唯一！弃车！”
“我可以过去帮阿伦控制住！我可以！付染她是我朋友！”他哭喊。
他要救她。
在最后一刻，李唯一追上了阿伦，地上的石子横飞，阿伦从车上掉了下来。
所有人冲了上去，“李唯一！”
火光一现，轰隆！
爆炸了。
世界安静了。
就在付染面前。
李唯一被炸死了。
男生的血从脸上流下来，顺着胳膊流下，再到手，手指。
滴答滴答。
———
之后，被送进医院，他的家人闻讯赶了过来，始终没有看见一个完整的李唯一。
付染蹲在走廊，早已哭成了泪人。
宋子仁赶到医院的时候，没有想到，这是付染给他的最后印象。
在那之后，过了三个月，他没有见到过付染。
手机打不通，电话不回。
她被诊断出了重度抑郁。
不知道为何，高二开学，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直到班里面转来了一个同学，他在讲台上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曾唯一。”
低头看漫画书的付染愣住了，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
他叫曾唯一，但是不是李唯一的那个“唯一”。
她哭了。
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混蛋李唯一，照片还没有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