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打乔岸生的主意,由来已久,大概从她搬进来的第一天起就打上了,他趁着酒意调戏过她几次,她不做大的动静,只用冰冷的、存着恨意的眼神瞪,使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乔岸生一直心存侥幸,总觉得这样的楼里住着,每时每日都有邻居在家,他做不出什么恶心的事来,再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当初租这里的房子,只不过是因为突然失业,没了经济来源,存款又被家里人刮走,实在没有办法的选择,便便宜宜租下以后,总打算着等手头稍微宽裕点就搬走,谁知道一天天一月月,整整两年,她的手头从来没有宽裕过。
乔岸生刚开始打工时,有个原则,就是能帮家里多少,就帮多少,绝不越过自己的能力,绝不问别人借钱贴补家里。可是坚持不多久,这原则就不知不觉被击得粉碎,先是徐娟跑到她上班的地方又骂又闹,接着是她大哥乔荣川,还有她母亲,还有张冬梅,不管她换到哪里上班,他们都能找到,母亲和张冬梅倒不会像徐娟和乔荣川那般撒赖,她们只是柔柔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可怜巴巴地,像是拿不到钱就得找根柱子一头撞死似的。反正不管哪种形式,都是拿不到钱誓不罢休的架势。
于是,乔岸生的同事或者老板,有时候甚至是客户,实在看不下去,就会拿出钱来打发他们走,而那些钱,都得乔岸生一笔一笔还,于是,越欠越多,以致于翻不得身,才一年一年在这破烂又混乱的地方住了下来,时不时受这边邻居的气,又三不三担着那边邻居的心,房东也是个不上路的妇人,迟交一天租金,能说出三箩筐的难听话。
这些,乔岸生都忍了,但是现在,绝对不能再忍了,否则,非闹出收拾不了的事情不可。她在心里想着,我数到三,数到三你要是还不出去,我就喊,就尖叫,就砸东西,就报警。钱都拿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不想好过,那就干脆撕破脸皮闹一场,反正天一亮,我无论如何得搬走了。
乔岸生在心里倒数着数,三,二……
“一”字还没默数出来,突然听见一些细微的动静,一直站在床边那男人移动了脚步。乔岸生的拎着心,竖起耳朵仔细捕捉动静。
那酒鬼确实移动了脚步,并且,是往外面移的,一步,两步,三步,突然停顿了一下,大概还回转身看了床上的两个女人一眼,然后,又迈了步,轻轻悄悄地打开房间门,出去了,又轻轻悄悄地阖上门,啪嗒一声,锁住,接着,乔岸生便听见隔壁的房间门打开了,又关上了。
隔壁的房间门是坏的,是几个月前,酒鬼把自己锁在屋外,又喝得烂醉,火上心头,一脚踹坏的,修过以后也还是不太正常,开门关门会发出那种老旧的古宅门似的一声“吱呀”声,再也听不错。狐臭,门声,这个夜半闯入偷钱,还打着歪心思的贼,不是隔壁的酒鬼,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