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岸生听得大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还是在自己家里,好好放着的钱也能说不见就不见?她正想问个明白,张冬梅把头一低,用蚊子样的声音说:是徐娟拿的。
张冬梅说完,又是大哭,这次哭得比之前还响,乔岸生不得不伸手去握她的嘴。她是真不想惊扰了邻居,两边的邻居都是不好惹的,万一结下什么嫌隙,以后都没清静日子过。她握着张冬梅的嘴,问她怎么会知道是徐娟拿的。张冬梅说当时楼上就她跟徐娟两个人,搬了几袋米,前后顶多十来分钟,别人根本没有上过楼,除了徐娟,不可能有别人的。
乔岸生问张冬梅有没有问过徐娟。她下意识里希望她没找徐娟问,徐娟是什么样的人物,世界上的事究竟是黑是白,从来都只凭她高兴,她高兴了,就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和气,她要是不高兴了,惹着她的人,只要在她跟前,这辈子都别想再高兴了。张冬梅要是问是不是她拿了她的钱,还能有好?但乔岸生心里也明白,现在操这心,已然晚了,不然张冬梅也不至于沦落到三更半夜跑到城里来避难的地步。
张冬梅又开始哭,不过这次收敛得多了,大概也是哭得没了力气,只剩些呜呜的干哑啜泣。她点头,说我问过了,可她不承认,打我,骂我,说我诬陷她偷钱,把我往死里打。
她一边说一边把衣服的领口往旁边拉扯,亮出肩膀上一片刺目的淤青,还有手臂上,腿上,背上,张冬梅不好意思一一亮出来给他们看,所以只简单地指了指。她说我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只想背着人问她一声,把钱拿回来就好,可她大吵大闹,把邻居都招来看热闹,荣川本来在楼下看人家打牌,听见徐娟的动静,就跑上来问情况,然后跟徐娟一起打我,说我偷他的钱贴补娘家人,非要我把偷的钱都吐出来。还说我这几年在你们家,明着暗着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给娘家什么什么的。
张冬梅越说越哽,越说越说不下去,人都哭得要虚脱了。乔岸生又哄又劝又安慰,可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弄得手足无措,也跟着掉眼泪。
而丁力除了说几句简单的安慰话以外,却是一直在观察,他这些年走南闯北见的人不少,遇的事也不少,凡事都会三思而行三思而信,更别说对原本就没好印象的乔家人,更得把深浅探仔细了再做什么决定。
张冬梅一大堆话,说来说去也没逃出一个“钱”字,虽然她没有直接开口问他们要钱,但意思也是明白着的了,这样的情况,他和乔岸生要是不给她点钱的话,根本说不过去,而依着乔岸生一惯的性情,是一定会给的,哪怕身上没钱卡里没钱,大半夜的跑出去借都会给她借来。
丁力只是想看明白,张冬梅讲的那些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她为着从他们手里骗点钱而编出来的,做人得善,但不能善到傻的地步,这是他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