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睛,让阳光覆在我的眼睑上,温温暖暖的红色。不知道赵阳看见的天,是不是就是我闭上眼睛望太阳时候的颜色。我说胖子,那些蝴蝶呢,哪儿去了。她说谁知道呢,被宁宁他们赶出去了呗,总不能真让一堆蝴蝶跟我们过日子吧,我本来想抓几只放在罐子里养着的,可赵阳跟丁力都不让我碰,也不知道他们吃错什么药了,脾气爆得跟炸药筒一样,惹不起。
她说着,又开始撕画。我说胖子,别撕了,画得虽然有点难看,好歹也是你学过画画的一场证据,不然你以后要想跟人家得瑟自己学过画画,证据都拿不出来。
她低着头想,然后抬起头笑,说我现在铅笔削得特别好,这就是证据!说完便大笑着继续撕画。我笑笑,没再劝。她的脾气,我了解。我们这屋的姑娘,各有各的性格,有些人分开了,还念念不放。有些人说放就放,转开离开,便后会无期。然后我羡慕你你羡慕我,却使终学不来。几年以后她们劝我忘记赵阳的方式也不同,金杰人用骂的,池宁用安慰的,张扬用沉默的,林雪艺用画的。林雪艺画的关于我的画,从《我爱你,再见》以后,就变了风格,画上的顾小暖,仍旧是笑的,却不悲伤不心疼了,笑得那么明朗,好像全世界的幸福都掌握在我一人手心里似的。我懂她的意思,过去了的,就让他过去。我说雪艺,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她朝我翻白眼,说我又不是上帝,哪里有多余的时间能给你,你不如问问自己的青春,还剩多少。
我刷了牙洗完脸以后,怔怔地站在卫生间里照镜子,一下一下梳着头发,想着昨天应该让池宁再帮赵阳理一次发的,池宁理头发的水平真的和外面美发店的师傅有得一拼,这么久以来,赵阳的头发都是她打理的。他要走了,我居然也没想到这一层,没想着应该好好帮他打扮打扮,让他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往下一世的人生走去,真是不应该,亏欠他的,要是下辈子能再碰见他,一定要好好待他。
然后我又兀自笑起来,现在想到这个还有什么用,赵阳估计已经在喝那碗遗忘的汤了,走过奈何桥,便再不记得有我这样一个姑娘曾那么撕心裂肺地爱过他了。
我想着撕心裂肺这个词,身体便真的有了撕心裂肺的疼,我背靠着墙捂着胸口一点一点往地上滑,我想喊金杰人,可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堵着,怎么都喊不出来。她还在那里撕画,嚓啦一声,嚓啦一声,好像是在撕扯那些让她不快乐的往事一样,干脆利落,回旋的余地都不留。我的身体还在往下滑,我的心是有多疼啊,疼得都没有力气想一想我是不是就要疼死掉了。
金杰人没察觉我的情况,一个人傻乎乎在外面笑起来,说小暖,我想起一件事情来,之前有一次你去画室找雪艺的时候,我们不是正在上课嘛,画室里那些人都看见你了,你走了以后,就有好几个男生跟殷教授提建议,要请你去给他们当模特,要画你。殷教授笑死了,说这个我管不了,要问胖子跟雪艺。然后他们就轰过来把我们围住,结果雪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