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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孤影飘零

罗岩跟着高云天在豫州一住就是小半年,中间不断有消息传出,一会说罗奇已经当上大官了,一会说罗奇在偷了将军夫人被抓起来了,一会又说罗奇已经被杀了,听着罗岩心头越来越凉,于是便向高云天提出来要云东都找父亲的事情,刚开始高云天是断然拒绝的,最后罗岩开始自己偷偷的跑了,高云天有些动摇了,便让自己儿子高不寒送罗岩去东都寻父,高不寒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罗岩,在父亲这里领了这么一个差事倒也十分乐意。

二人带足盘缠,从豫州出发去东都,路上罗岩巴不得飞快的赶到东都,而高不寒却不慌不忙,日晒三杆了才出发,天不黑便要开始住店,两人晃了半月有余才到东都,到了东都高不寒不是快点帮罗岩打听罗奇的下落,而是找了一家青楼,一头钻进去就不出来了,只让罗岩一人打听罗奇的下落。

罗奇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毕竟是在东都街头躺了半个月的废人,最后还被人杀了,很快就找到了罗奇的葬身之地,原来罗奇死在闹市,地保看无人收尸,便用一张破席将他一卷,拉到城西乱葬岗埋了,罗岩在爹爹的坟前哭了一下午,天快黑了才走回客栈。

到了客栈,高不寒不一会才回来,忙问罗岩道:“你今天打听的怎么样?有没有我罗叔的消息?”

罗岩看了一眼高不寒,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哭着将打听到的消息给高不寒说了一遍,高不寒有些失望,本来想在东都多玩几天,没想到一个上午罗岩就把所有的消息都打听完了,便安慰道:“节衰吧,兄弟,人都有生老病死的一天。只是罗叔的造遇有点凄惨,咱们现在好好学武,将来给叔叔报仇。”

罗岩正哭着,突然听到高不寒说报仇这两个字,顿时停住了哭声,咬牙切齿的说道:“对,我一定要为我爹爹报仇。”

高不寒被罗岩的样子吓了一跳,自己只是满嘴胡说八道哪,怎么罗岩还信了,忙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不用这么急,你现在还这么小,也没办法为叔叔报仇。”

罗岩听了高不寒的话好像有一点道理,冷冷的说道:“王彦章武功高强,现在的我打不过他,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杀了他。”

高不寒忙安慰道:“是,等咱长大了再去杀他,现在咱们先回家吧!”高不寒不想回家,但是看着罗岩的样子让他害怕,看自己的眼神好像自己是他杀父仇人一样。

“不,你回家去吧,我在东都等待机会。”

“你这样不回去的话,我也没办法跟我爹爹交待,我独自回去肯定又要挨打。”

“没事,我给高伯伯写一封信,说是我自愿待在东都,与你无关。”

“你一个人在这里谁照顾你啊!”

“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我已经十二岁了。”

“那好吧,我拿一点回去的盘缠,剩下的这些银子留给你。”高不寒将银子分了两份,多一那一份给罗岩留着。

“谢谢高大哥!”罗岩看着高不寒说道,高不寒无奈的摇摇头。

次日,两人退了房便分开了,高不寒无奈的踏上回家的路,留下罗岩一个人在东都。

罗岩独自留在东都,在爹爹的坟头呆了一天。想着走着,走着想着,天渐渐的暗了下来。罗岩才意识到自己晚上去那里住啊!慌忙找起了客栈。

看到一家很大的客栈,上面灯火通明,想了想自己就这点银子,这么大的客栈,肯定很贵吧!还是找一个小点的便宜些,可以多住几天,于是,在街上又找来找去,最后在街头看到一个小小的客栈,上面写着富贵客栈,罗岩没独自住过,在门口站着,不敢进去,店掌柜看到了,过来问道:“小孩,你是找人吗?”

罗岩摇摇头。

店掌柜又问道:“那你站我们门口做什么?”

罗岩喏喏的答道:“我想住店。”

店掌柜“噗嗤”一下笑了,说道:“你有银子吗你就住店?”

罗岩掏出来一锭银子问道:“住一晚上多少钱?”

店掌柜没想到这个小孩还有银子,慌忙笑脸相迎说道:“很便宜的,一贯钱就可以。”

罗岩也不知道市场价是多少,来东都的路上都是高不寒打点的,听到老板说便宜,便开心的住下来了,把银子掏给掌柜,掌柜的说找不开,明天早上再给也不迟,掌柜问罗岩要不要吃点晚饭,他这么一说罗岩还真有点饿了,要了两个馒头和些咸菜,便在大堂吃了起来,吃完后掌柜带他去客房。

原来后院客房只是几间房子围在一起,便成了一个院子,掌柜带罗岩来到靠里面的一间,打开门,让罗岩进去,罗岩打量着房间,房间小是小了点,但是里面还挺整洁的,觉得挺好的,便住了进来。

罗岩把门栓栓上后,倒在床上,一会就睡着了。

罗岩做了一个梦,梦中,罗岩放学了,跑到罗渔娘的摊位上,很娘一起卖鱼,一会鱼卖完了,娘背着竹篓,拉着罗岩,两人一起回家了,爹正在补鱼网,看到罗岩回来了,放下鱼网,陪罗岩一起练功,罗岩开心的笑着,跳着,突然,脚下踢的一个什么东西,罗岩低头一看,是娘的人头,罗岩吓的“啊”了一声,慌忙看向爹,爹也呆着脸,眼角和鼻子流血了,慢慢的倒在脚下,罗岩大喊:“爹,爹!”爹没有任何回声,罗岩一下就醒了。

罗岩摸了摸自己的头,满头大汗,知道自己做噩梦了,忙喘着粗气平复心情,突然,感觉到脖子上凉凉的,用手一摸,一把刀正架在自己脖子上,就听旁边有人说:“别动,快说银子在那里?不说我杀了你?”

罗岩不敢不听话,乖乖的把银子交出来,然后那人用刀拍了一下罗岩的脑袋,罗岩便昏过去了。

第二天罗岩醒了,已经日上三杆了,罗岩头疼欲裂,慌忙看自己的银子,那里还有踪迹啊!罗岩“哇”一声哭起来了,没有银子,这以后怎么吃饭,住那里啊!各种问题一齐在罗岩脑袋里盘旋,罗岩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脑瓜疼了。

罗岩来找掌柜的,掌柜的不等罗岩开口说话,先问道:“客官是在退房吗?”

罗岩将昨天晚上被抢的事情告诉掌柜的,并让掌柜的帮忙追查银子的下落,掌柜的用口指着墙上的一个木牌念道:“看好财物,丢失概不负责。”并对罗岩说:“你小小年纪,竟然不学好,是想赖账吗?”

罗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我昨天明明说给你银子的,你说找不开,晚上在你的店里被抢的,怎么说是我赖账,你们赔我银子。”

掌柜的一看,这孩子又哭又闹的,大清早影响生意,便恶狠狠的说道:“算我倒霉,不要你银子了,你赶紧给我滚吧,快滚!滚!”

罗岩看银子是找不回来了,掌柜的也不帮自己,只好无奈的离开了。

掌柜的看罗岩走远了,这才叫老板娘出来,两人掏出两锭银子,嘿嘿一笑道:“还是孩子好骗呀,这么轻易就打发了。”原来昨天掌柜的看罗岩一个小孩子,身上带着二十两银子,便让小舅子夜里潜入罗岩房间去盗银子,没想到小舅子刚进屋,罗岩“啊”了一声,把小舅子吓了一跳,刚到罗岩床边,罗岩就叫着爹爹坐起来了,这小舅子也没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直接把拿刀逼罗岩交出银子,交完银子后,用刀将罗岩拍晕。这些事罗岩那里知道,只能怪自己年少无知涉世不深。

罗岩银子丢了,只能在街头流浪,饿了捡点别人倒掉的剩饭剩菜充饥,晚上随便找一个屋檐睡一夜了,每天都会去爹爹的坟前坐一会,哭一场,再去打听王彦章的宅子在那里,想着如何能杀掉他为父报仇。

这一日,罗岩正在码头边的地上坐着,一路人看见罗岩可怜,便扔了一个铜板在罗岩面前,罗岩忙捡起来,走上前还给人家,那人看了一下罗岩说道:“这个铜板是给你的,拿去买个馍吃吧!”罗岩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小乞丐而已,自己以前在安河镇的时候也见过乞丐讨钱,慌忙学着乞丐的模样,给人作揖说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罗岩仿佛找到了生存的方法,把自己的衣服多撕了几个破洞,在街边捡了一个破碗,开始了自己的码头行乞生涯。

刚行乞了半天,又收到了一个铜板,罗岩正准备捡起来,忽然手被人牢牢抓住,然后那人另一只手拿起来碗里的铜板,这才放开罗岩的手,罗岩怒气冲冲的对那人说:“还我的钱,这钱是人家给我的。”罗岩打量这此人,只见此人四十来岁,身高八尺,生的虎背熊腰,满脸横肉,长的凶神恶煞一般。

那人搭理都懒的搭理他,斜着眼看了他一下,歪着脑袋对罗岩悠悠的说道:“也不打听打听,东都乞讨的那个不是我说了算,下次再见你在东都乞讨,当心把你丢河里喂鱼。”说完,一脚将罗岩的破碗踢到江里了,然后头一扭走了。

罗岩不敢招惹此人,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乞讨生涯,继续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深秋一过便是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罗岩依旧没见到王彦章的面,好像老天也要与他作对,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特别冷,罗岩在街头从早上蹲到下午,感觉自己有点饿了,便来到街里找点剩饭,在街上走着走着,见到前面一大户人家设宴,好多人登门道贺,罗岩走到跟前一看,是一家老人六十大寿,罗岩暗喜,看来今天有好吃的了,便蹲在门口一侧的石狮旁等待散席。

只见有人提着礼物来到门前,主人急忙迎上去作揖,两个礼毕,客人说:“恭喜令尊啊!冬月初一,真是好日子,看日子就知道是大富大贵的命啊!”主人忙道谢。

在一旁的罗岩听到今天是冬月初一,顿时兴奋了起来,因为自己就是这一天出生的,听那人说这天出生的是大富大贵的命,更开心的不得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拉着那个衣袖就问:“冬月初一出生的真的是大富大贵的命吗?”

那人被门口冲出来的人下了一跳,仔细一看,是个小孩子,有看看主人,意思是你家的人吗?主人也明白,让家里下人把罗岩拉一边去。

罗岩被拉到一边,仍然高声喊道:“冬月初一出生的人真是大富大贵的命吗?你说话呀?”

那人有些不耐烦,毕竟今天过寿的人是冬月初一的人生的,主人看到了就回了他一句:“是的,冬月初一生的人是大富大贵的命。”

罗岩的答案得到肯定了,非常开心的对着主人说:“我也是冬月初一生的,我和你爹都是大富大贵的命啊!”

这家主人差点鼻子没气歪,那里来的小乞丐,过来沾我便宜,顿时火冒三丈,下来对着罗岩就是一脚,边踹边骂道:“那里来的贱骨头,老子的便宜也敢占。”指着罗岩对下人说:“你们给我往死里打。”

这时过来三个膀大腰圆下人,对着罗岩拳打脚踢,小小年纪,那里经得住这顿猛打,一会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有人看罗岩可怜,就对主人说算了吧!今天是好日子,不要跟臭要饭的计较,主人才放了他。

罗岩缓缓的移动着身子,在街道上慢慢的挪动身体,天空下起雪了,街道上开始白了起来。罗岩走了几百步,来到一个没有顶的破屋前,实在走不动了,身上的骨头快散架了,又冷又饿,便走到屋檐下,晕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娘亲在叫他名字:“岩儿,起来吃饭了,今天你生日,你十二岁了,本命年的生日,娘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起来吃吧!”这是爹也在叫他:“岩儿,看爹给你做了个什么,一把宝剑,以后你可以拿着它,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喜不喜欢啊!”

罗岩兴奋的一手拿着桂花糕吃,一手拿着宝剑挥舞着,开心的哈哈大笑!

梦外,一个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头破血流的倒在破墙下,咧着嘴,笑容是凝固的,雪花在他头上落了薄薄的一层,把脸上的血衬托格外红!

在街上,一个老道士领着二个小道士正在四处寻找着什么,没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听这位老道士边走边喃喃的说着:“紫气遗落东都城,前世今生命不同,龙非龙来虫非虫,白下露出半片红。”

两小道更是迷茫了,不明白师父说的半片红是什么。走了一柱香的时辰,老道看着前面有一个茶馆,便说道:“徒儿,跟随为师去前面茶馆等候你师弟吧!”此人正是无为道人。

这时候,天开始下雪了,无为道人又说道:“天降祥瑞,大贤现世。”说完,又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两小道不解的问道:“既然半片红师弟已经出来了,为何师父还不去寻找,却又喝起茶水来?”

无为道人说:“不急,不急。”说完继续喝茶。

过一会儿,地上积了不少雪,远远望去,一片白茫茫的,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走着三两个人,完全不见了昔日的繁华。

无为道人将杯子放下,轻轻的拍了一下桌,轻声说道:“好雪!好雪啊!徒儿莫慌,为师来也!”

两个小道士听到师父要去找半片红师弟,非常开心。

无为道人离开茶馆,慢慢的看着走在雪地上,两个小道士跟在师父身后,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迎面走来一个公子,身穿白衣,领口处是红色的,一个小道士对无为道人说:“师父,我找到师弟了,你看,半片红!”

无为道人看了一下,说:“白下露出半片红,不是上面。”

小道士无奈的摇摇头,三人继续在街上走着。

走了一会,迎面又走来一个挑夫,挑夫上身穿白衣,下面一条暗红色的裤子,小道士又说道:“找到师弟了,他是一个挑夫。”

无为道人看了一下,摇摇头,继续往前走着。

三个人在街上走了快一个时辰了,雪也越下越大,小道士有些不耐烦了,问道:“师父,我们都走了一个时辰了,我那半片红师弟到底在那里啊!”

无为道人说:“就在这东都城中,耐心找,终究可以找到的。”

小道士有点累了,说道:“师父,我们找个地方歇一下脚吧!一会再找如何?”

无为道人点点头,三人便找地方避雪,找到了一处破房子,房顶已经塌了,只剩屋檐还留在那里,三人走向前,见屋檐下躺着一个人,头上落了不少雪。走近一看,十来岁的样子,衣着单薄,破破烂烂的一个小乞丐,看样子已经冻死了,小道士见了,拱手对地上的人行一礼,便躲在屋檐下了。

无为道人见了,用手一指那人额头,对两小道士说:“你们看仔细了。”

一小道士说:“半片红师弟。”

另一小道士说:“原来半片红指的不是衣服,是血!”

无为道人哈哈笑到:“徒儿,为师终于找到你了?”回头对两个小道士说:“你们把他背回去吧!”

两个小道士轮流着把罗岩背回客栈,端汤喂药,伺候了三天三夜,罗岩才算是回了魂,“哦”的一声醒了过来,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见两个小道士站在自己床前,小道士看到罗岩醒了,高兴的往门外跑,边跑边喊道:“半片红师弟醒了,半片红师弟醒了……”

罗岩问道:“这是那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另一个小道士说:“这里是客栈,我跟师父路过这里,看你冻死在街头,是师父让我和师弟把你背回来的,你整整睡了三天三夜,我和师弟伺候了你三天三夜,总算醒过来了。”

罗岩正要起身答谢,却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力气,根本起不来,小道士看罗岩想要起来,忙过来扶着他,说道:“你刚醒过来,不要急着起来,多躺着身体康复的快。”

罗岩强撑着从嘴里崩出来两个字:“谢谢!”

小道士说:“不用客气了,你叫什么名字?”

罗岩回答:“罗岩。”

“哦!你罗岩啊!我以后叫你罗师弟吧!”

两人正聊着,无为道人和刚才走的那个小道士一起走进来了。

无为道人来到床前,摸了摸罗岩的脉,说道:“身体已无大碍,再调养十天半个月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罗岩一直看着无为道人,说道:“谢谢道长救命之恩!”

无为道人点了点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罗岩回答道:“我叫罗岩,没有家了!”

“罗岩,我看你好有缘,我有意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罗岩想了想,自己现在无家可归,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如果不是这个道长救自己,自己恐怕早就死了,现在他要收自己为徒,自己如果做了他的徒弟,至少有地方住,也有饭吃,无非就是不吃肉了而已,便点了点头说道:“师父!”

无为道人一直看着他微笑着,好像可以看穿他在想什么一样,罗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无为道人笑着说:“好好养身体吧!”然后扭身对两个小道士说:“你们以后好好照顾你罗师弟!”两个小道士应了一声,无为道人便出去了。

罗岩在床上又躺了十多天,身体终于恢复正常了,便随无为道人回了无量观,在大殿给师父磕头,正式拜无为道人为师了。

从此,开始跟无为道人学习道法武功,医卜星象,无为道人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罗岩的武功和认知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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