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过着,莫山中每天来到白记茶行照看着生意,这天,店里来了一个客官,雷掌柜慌忙迎上来说道:“吕掌柜,看要点什么茶?”
吕掌柜看了一下,说道:“清茶、红茶、花茶各给我来十斤吧!“
雷掌柜赶紧让莫山中给包好茶叶,自己就准备给吕掌柜送过去,谁知道吕掌柜说道:“不用劳烦雷掌柜了,让伙计送过去就好。”
莫山中极不请愿的跟着吕掌柜来到古董店,放好茶叶,吕掌柜说道:“莫山中,还记得我不?”
莫山中点了点头,吕掌柜笑着说道:“你可以在我店里看看,这里面有各朝代的宝贝,你看你认识多少?”
莫山中摇了摇头,说道:“都不认识!”
吕掌柜突然问道:“这里面随便一件古董都够你干一辈子了,你想发财不?”
莫山中说道:“当然想了。”
“我这里倒是有路子,就看你敢不敢干了。”
“只要能挣钱,怎么干都可以。”
“挖宝。”
“可以啊,你说去地里挖,我现在就可以去。”
“不,不是现在挖,是晚上去挖。”
“晚上挖也行。去那里挖。”
”去坟里挖,你敢吗?“
”挖人坟,这……不敢。“
”不是让你一个人挖。我们好多人一起去挖,挖出来了大家一起分。“
”那我也不敢,挖人坟损阴德。“
吕掌柜笑着说:“你考虑一下,我也不会这强拉你去挖的,不过我看你身上怨气挺重的,挖宝这个活比较适合你。”
莫山中心中暗骂,你才怨气重哪,便匆匆离开了。
回到店中,还在为吕掌柜说他身上怨气重的事而怒气难平,就见店里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黄小姐,黄小姐身后是一个丫环,莫山中顿时觉得所有的怒气都消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黄小姐,就在这时,白益臣也来到店里了,原来,今日是白益臣领着自己的夫人到自家店里认门。
雷掌柜见白大少爷来了,慌忙给大少爷和夫人让坐,让莫山中准备一壶上好的清茶端上来,自己给大少爷的夫人讲起茶行近来的生意情况。
莫山中一会就泡好了一壶清茶,给白益臣和黄小姐倒好端上来。
白益臣看了一眼莫山中,对黄小姐讲道:“这个便是我姑姑家的表弟,莫山中。”
黄小姐以前只以为是一个下人哪,没想到是一个亲戚,慌忙站起来行礼,莫山中也赶紧还礼,两个礼毕,白益臣往黄小姐的耳朵边靠了一下又小声说道:“他是我姑姑被强盗抢走后生的野种,我父亲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才让他来我们茶行做伙计的,不用理他。”
声音虽然小,但是站在一连的莫山中听的一清二楚,看着白益臣和莫山中两人坐在那里喝茶,心里更加自卑了,心里暗想:因为门当户对,娘说我不能娶黄小姐。因为出身不好,我处处被人嘲笑,因为家境不好,我被人当下人一样使唤。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
莫山中心里越想越难过,站在一旁边看着如花似玉的黄小姐,心里多少有一些安慰,毕竟能看一下自己也是开心的。而令他更痛苦的两件事情在年后发生了。
第一件事是白益臣居然在弱冠之年考中举人!
整个白家沸腾了,整个沙鸣州沸腾了,白治文而立之年才中的举人,而白益臣比他大伯整整早了十年,黄小姐也更加开心了,毕竟自己相公出人头地了。
第二件事便是母亲白秀英撒手人寰了!
白秀英这一生,活得就一个窝囊,先被韩震山捉向山寨,后被莫半仙欺骗怀孕,终于被救回家,但是爹娘又过早离世,好不容易在两个哥哥的帮助下把莫山中养大成人,自己却命归黄泉了。
白秀英死后,莫山中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两个舅舅只是可怜妹妹,却没人可怜这个外甥,每次莫山中见到白家两兄弟,都是躲着走的,在内心之中产生了强烈的恐惧和自卑。索性自己搬去店里住下,每日可以看店,也不用与白家两兄弟相见,也落的清静,但是没想到的是雷云儿也不是省油的灯,经常嘲笑和捉弄他,但是最基本的尊言还是有的。
平时店里就三个有,雷掌柜,雷云儿和莫山中,雷掌柜的媳妇住在乡下照顾公婆,基本上不来城里看雷掌柜,雷掌柜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总是跟莫山中说笑,便错误的以为两人之间有了情愫,这一日,雷掌柜把莫山中叫到身边问道:“山中啊,你觉得我们家云儿怎么样?”
莫山中还是一副老实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挺好的。”
雷掌柜暗自高兴,一直为女儿的相貌担心找不到婆家,看到莫山中人很老实,干活麻利,觉得自己女儿也挺好的,便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应该还是有戏的。
雷掌柜又把云儿叫到自己身边,问道:“云儿,你觉得莫山中人怎么样?”
云儿爽快的回答道:“呆头呆脑的。”
雷掌柜笑道:“爹有意把你许配给他,你们两个现在也都不小了,到了可以婚配的年龄了,你看怎么样。”
雷云儿一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忙说道:“我才不要做他媳妇哪,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嫁给他这辈子还不饿死,我宁可死也不要嫁给他。”
雷掌柜被女儿搞的一愣一愣的,刚刚明明两个还说说笑笑的,怎么一提到这事女人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便说道:“你不嫁给他,你想嫁给谁啊!”
云儿便说道:“嫁给谁也不要嫁给他,谁知道他是那里来的野种?”
雷掌柜被女儿说的无言以对,只好就此做罢,而在隔壁屋的莫山中把父女二人的对话听一清二楚的,以为自己配不是黄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就算了,没想到连相貌丑陋的雷云儿都这么看自己,顿时感觉自己是天下最可怜的人,便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晚上,莫山中躺在床上,想着今天雷掌柜父女的对话,心里一阵酸楚,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挣到大钱,娶一个像黄小姐那么漂亮的女人,让看不起自己的人都高看自己一眼,可是自己去那里挣大钱哪!离开这个店自己什么都不会做,不由的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吕掌柜的话,要挣大钱找他,他可以带着自己去挖宝,挖宝之后自己就有钱了,虽说挖的是死人的坟,有损阴德,但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打定主意,便决定明天找吕掌柜聊聊这件事。
次日,莫山中找借口说出去买点东西,雷掌柜也没在意,便让他去了。
莫山中来到吕掌柜的古董店里,跟吕掌柜说明来意,吕掌柜大喜,说道:“近期我们的风水先生正在看地,找好地了到时候挖宝的时候叫上你,挖出来宝贝了也分你一份!”
莫山中又说道:“那我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吕掌柜说道:“铁锹绳索我们都齐全,这些不用你准备,你去庙里求一块护身符吧!”
莫山中在焦急的等待吕掌柜的消息,一等就是半个月,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甚至都想再过去找他,问清楚什么时候去挖宝。
这天,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来到白主茶行,雷掌柜慌忙迎上来,大汉直接说找莫山中,雷掌柜把莫山中叫了过来,莫山中看到这个大汉一脸凶相,不由的胆怯的往回缩,大汉一把把莫山中抓过来,悄悄的告诉他:“我叫汉仓,是吕掌柜让我通知你,现在已经探好地,你去给你们掌柜的告个假,我跟你一起去探地。”
莫山中听了便问道:“地方在那里?我要告多久的假。”
汉仓说道:“地方有点远,近处的基本上已经搬完了,你恐怕至少要告五天的假。”
莫山中应了一声,跟掌柜的说自己有点事要办,需要告五天假,雷掌柜一听,很不高兴的说道:“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人一看不像啥好人,你跟他能有什么好事做。”
莫山中急的快哭了,说道:“我肯定是想了很久才做的,这个假你就准了吧!”
雷掌柜看到莫山中从来没有这么固执的做一件事,便说道:“行吧,你早去早回吧!”
莫山中高高兴兴的跟着汉仓一起走了,边走边想,自己发大财了如何如何,娶一个漂亮媳妇,买处大宅子,越想心里越美。
汉仓把莫山中带到一处大宅子里,进去了以后,见里面人都挺齐全的,吕掌柜坐在当中,左手边坐着一个文弱书生,右手边坐着一胖一瘦两个中年人,他们见汉仓领着莫山中进来了,便都站了起来,吕掌柜用手一指莫山中对着文弱书生说道:“幽夫,这是莫山中,我看他身上有股怨气,应该可以震的住吧!”
那个叫幽夫的过来打量着莫山中,问道:“莫山中,你是生辰是什么时候?”
莫山中如实的回答了,幽夫看着莫山中,用手指不停的掐掐算算,过了一会对着吕掌柜说道:“虎人,山中之王,又是纯阳之命,一身怨气,拿他立桩,什么邪魅都不怕了,开大运的时候到了。”
众人高兴的欢呼起来,莫山中却一头雾水,胖一点的问道:“幽夫,你说的开大运是不是指王茔?”
只听幽夫缓缓的回答道:“不仅是王茔,也可以开小一点的帝茔,这下开心了吧!汉固。”
莫山中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知道这个胖一点的叫汉固了,看来应该跟汉仓是兄弟二人吧!
汉固高兴的点了点头,拉着旁边瘦一点的人说道:“汉修,这样咱们是真的发财了,再也不怕那些脏东西了。”
旁边的汉修也高兴的只点头。
吕掌柜这时笑着对大家说:“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开始行动了。第一站去景武陵走一遭吧。”
旁边的幽夫说道:“景武陵是南北朝向,大约十丈开外,莫山中负责立桩,汉固下索,我和汉仓,汉修赴金。大家明白都明白了吧!”众人都点了点头,只有莫山中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幽夫看出了莫山中的疑惑,便开口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立桩吗?”
莫山中摇摇头,幽夫便说道:“立桩是让你站在坟头上面,脖子上面挂一串蒜,感觉体内难受了,掰一个放在嘴里嚼,直到体内不难受了就行了。记着,难受了千万别忍着。”
莫山中终于明白让自己做什么了,便点了点头。众人安排完工作,拿好自己要准备的东西,便出发去景武陵出发,吕掌柜则留在店中负责卖买。
众人驾着马车来到景武陵附近的山坡上,天已经黑了,四周一片寂静,莫山中本来就胆心,三更半夜来到这荒山野岭上,难免吓的直打哆嗦,幽夫看出来了,便拍了拍莫山中的肩膀说道:“第一次干这事,害怕也再所难免,不过没关系,一会你只用站在外面,我们进去赴金。”莫山中从小到大只有白秀英会这样鼓励他,这是第二个人这样跟他说话,心中难免有一点安慰,胆子也大了一点。
众人七手八脚的,不一会打通了一个墓道,叹固放下神仙索,莫山中站立在坟头,脖子上面挂一长串大蒜,随时准备放在嘴里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幽夫、汉仓、汉修三个顺着神仙索下到墓室里面,莫山中开始紧张起来,看着站在外面的汉固,汉固看着他在往这边看,给他挥了挥手,莫山中心里多少有些许安慰,不在那么怕,就在这时,听到自己肚子里咕噜咕噜的乱叫,越叫越快,自己便开始难受起来,想起幽夫说的让他吃蒜,便取下一头蒜放在嘴里嚼起来,平时吃蒜有股辛辣,这些吃蒜一点也不辣,肚子反倒很舒服,莫山中也不明白什么原故,就只是按幽夫说的来做。
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三个人顺着神仙索从墓里面爬了上来,三个人的手袋都装的满满的东西,只见幽夫向莫山中招手,让他下来,莫山中从坟头上面下来,借着月光看到三个人满头大汗,汉固把挖的通道又堵住了,五个人来到马车上,汉固在外面赶着马车,其它四个人在马车里说着刚才的经过,幽夫说道:“刚才好惊险啊!差点咱们三个就回不来了!”
汉仓说道:“刚才有一阵我感觉自己睡着了一样,以前赴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强的邪魅,感觉差一点就给人殉葬了。”
“是啊,我刚才也差一点睡着了,这个墓都建了二三百年了,怎么还有这么强的邪魅!”汉修也在说。
幽夫说:“墓主人以前的地位高,气场就强,普通老百姓过个十年八年基本上就轮回转世去了,气场越强,死后邪魅存在的时间就越久,这次我们有莫山中这个纯阳之命的人在上面立桩,用他的怨气压住了墓主人的邪魅,所以我们最后才逃出来。这就是以前我们为什么不敢去动那些王孙贵族墓的原因了,搞不好那个墓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处了。”
“今天的收获比以前任何一次的都多,看来还是大墓里面宝贝多啊!”汉仓高兴的说道。
幽夫又说道:“有了莫山中这只纯阳虎立桩,以后除了皇帝的墓不敢碰,其它的什么墓都不在话下了。”
莫山中听他们说的这些,感觉自己的作用挺大的,也非常开心,这种开心是以前任何时候都没有过的,是对自己存在价值的肯定,让自己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天快晌午了,五个人才来到吕掌柜的大院之中,众人把三手袋宝贝拿出来,粗略估算一下,至少也值几千两银子,吕掌柜命人大摆酒宴,六个人坐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人人都过来跟莫山中敬酒,莫山中感觉自己找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受人尊重。
酒足饭饱,吕掌柜对莫山中说道:“你要不来我店里做伙计,以后出去赚钱也不用告假,随时可以出去,赚到钱了我分你三成。”
莫山中问道:“三成是多少钱?”
吕掌柜笑着从宝贝中拿出一个纯银酒壶,说道:“这个银壶我卖了一百两银子,其中的三十两银子就是你的。如果这些宝贝卖了一万两银子,那中间这三千两就是你的,你觉得怎么样?”
莫山中听说能分这么多银子,想也不想的猛点头答应了。
莫山中回到白记茶行,向雷掌柜提出辞工,雷掌柜万般不舍,但也无力挽留,只能由他去了,莫山中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背在身上,就要出门,这时候看到雷云儿站在门口,便跟她点了一下头算是辞行,没想到云儿竟然笑了,笑着对莫山中说:“你不会是那根筋出错了吧!就你这样的出去半年饿不死你才怪。”
莫山中本是好事辞行,没想到却换来云儿的冷嘲热讽,便瞪了他一眼就走了。
云儿还在后面喊着:“实在活不下去了记着回来,我让爹爹给你一口吃的,这样就不会饿死了。”
莫山中心里暗道,我会让你知道我将来会多有钱的!
莫山中搬到吕掌柜店里住,从此就跟着吕掌柜的小团伙开始了盗墓生涯,短短两年时间,小团伙就挖了二十多处王候将相的墓,收获颇丰,莫山中也成了一个小财主了,买了自己的大宅子,也算立业了,大家知道的是他跟吕掌柜一起做古董生意赚了点钱,至于生意的背后,众人就不得而知了。
莫山中一个人躺在家里的床上,对比自己以前的生活和现在的生活,觉得像做梦一样,自己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找一个像黄小姐的姑娘,花再多的钱也觉这辈子知了,于是便找城中有名的媒婆来给自己说媒,不做媒还好,一说媒,莫山中心中的那点刚升起的自信顿时荡然无存,一媒婆告诉莫山中道:“本地的这些大户人家,去了被人赶出来,人家都嫌你出身不好,给人家说媒人家都觉得是在侮辱人家,劝你还是找一个穷人家的姑娘吧!虽说不如大户人家的姑娘知书达礼,但是同样都是可以生孩子的!”
莫山中听到这些话,犹如五雷轰顶,自己已经有钱了,他们却还那么瞧不起我,就因为我的出身不好这辈子就只能做下等人,只能给他们做伙计,只能娶个野丫头,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人从一出生便注定一辈子的命运。莫山中越来越想不通了,门当户对在这个社会真的这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