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半的时候,顾沅明和安如汐才从莱茗餐馆里出来,这时他们正一前一后的走在街沿上。
安如汐走在前面,顾沅明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跟着,他们都没有说话,更没有牵手,各人心中依旧有个人的心思,他们都想要向对方表达,但又都不敢。
终于,到了一个丁字路口,顾沅明止住了脚步,他不再走了,安如汐依旧是走了几步,但没再听到顾沅明的脚步声,她于是回过了头来看。
“怎么了?”
安如汐轻声问道,她的眼中似乎含着泪光,被灯光照耀着,使人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依旧刺痛了顾沅明的心。
“小汐……”
顾沅明也沉吟道,他的眼中好像也带着什么不同的东西,这种东西,就连安如汐也注意到了,她于是更迷茫了。
安如汐缓步走近了顾沅明,到了他身前的时候,她忽听顾沅明道,“小汐,他是汉奸,而我……是共产党……”
安如汐木然了,她愣在了一处。这件事,她极力的想要去隐瞒,隐瞒她知道事情的真相,然而顾沅明,仿佛不愿让他们之间好过似的,于是安如汐泪目了。
顾沅明看见安如汐泪如雨下,他的心似乎都快要碎了,就像是最珍爱的装饰品被打破,永远也修复不了了。
“小汐……”
顾沅明又低声温柔道,他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安如汐了,今天的事,他也是被逼无奈,无可奈何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恨你,他是汉奸,他该死,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啊……”
他是我的父亲啊,就算要死,为什么偏偏由你来下手,地下党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你?又为什么,偏要选在今天,选在我回来的时候?
安如汐已经泣不成声了,但顾沅明依旧听清楚了她的话,他于是不停地道:“抱歉……抱歉……小汐,抱歉……”
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安如汐连忙去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要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人始终是我的爸爸。我自己也知道,我不该恨你,其实,我也恨不起你来。你是那样的好,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惹人爱,叫我何从恨你?”
安如汐的话是很真挚的,说的顾沅明都落下了泪来。他自然也知道他所做的并非是错事,可是,那毕竟是安如汐的父亲,爱了她,养了她十几年的父亲。无论如何,顾沅明都是会有愧疚的。
安如汐自然也是知道顾沅明的心理的,他们其实都知道彼此的想法,同时也都深深的爱着彼此,可是,安俞初的事,始终是成了他们永远也无法越过的鸿沟,就这样直直的横在他们面前。
突然,安如汐扑进了顾沅明的怀里,“我真的,真的很不想失去你,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们都无法再保持理智了。顾沅明捧起了安如汐的脸,她的脸上满是泪花,眼角也都是泪痕。而顾沅明,亦是如此。
突然,顾沅明的唇落在了安如汐的唇上,这是安如汐没有预料到的,然而她又不曾去反抗,去拒绝。她爱顾沅明,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于是,他们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了,他们胶着着,似乎永远也不想分离。
的确,他们多想,时间就这样静止在这一刻,他们不愿想起过去,也不想去想以后,他们只想珍惜当下,只想像现在这样,没有一点顾虑。
然而,事实却总是不尽人意的,一个车夫拉着黄包车从远处跑来了,于是他们也松开了彼此。但谁都很自然,似乎没有一点的害羞。所以,车夫只向他们投了一个疑惑的目光,便不再关注他们,又拉着车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