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长乐门三楼,蒋零的化妆间,蒋零坐在板凳上,面朝一面梳妆镜,右手拿着眉笔,左手拿着一个样式新颖的小铜镜,突然,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镜子里蒋零的身后出现的是周南卿,他继续一身煞人的皮衣,关了门后,又倚在墙上,紧盯着蒋零,而后道:“给我跳支舞呗。”
“周少,今天的戏我已经唱完了,周少若是想看,明日再来吧。”
蒋零并不想搭理他,便一直对着镜子化着自己的妆,就连同周南卿说话也是面无表情。
周南卿明显有些怒了,他双手插在一起,而后缓步逼进蒋零。皮鞋踏地的那一刻发出阵阵瘆人的塔塔声,哪怕戾气逼人,蒋零也丝毫不惧。
“不跳是吧,那我跟你说个好消息吧!”
周南卿从蒋零身后抻住了她的双肩,眼睛也死死地盯着镜子里蒋零的眼睛。蒋零终于停了手中的动作,她知道,每每周南卿泛起这种眼神,便是有什么对她不利的事发生了。
“安如汐小姐,你的好朋友,她答应了与周公馆的婚事。”
蒋零心一惊,眉笔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节,她的心也被分裂成了几瓣,眼圈逐渐变红,她不敢相信,安如汐如此便答应了他。
“你又使了什么手段?”
蒋零冷嘲道,周南卿却一下右手死死的捏起了她的下巴,他依旧紧紧盯着镜子里的蒋零,而后狠声说道:“我还没来得及施展呢,她便自己先答应了。再说了,我能使什么手段?”
还是从前那样,言语之中没有对蒋零的半点疼惜。蒋零冷笑一声,亦冷道:“那又如何要我跳舞给你?”
自此,周南卿终于松了手,却又将唇瓣贴近了蒋零的耳朵,又细声道:“你若不挑,我有的是法子折磨她。”
蒋零吓得一下推开了周南卿,她站起身来,转身看着周南卿,口中喃道:“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说时,眼圈通红,泪珠打转,似要涌出。周南卿依旧不想不忙地卷着他的衣袖,忽然双眼又凌冽地瞟向蒋零,询问道:“跳不跳?”
蒋零转身,背着周南卿,面对镜子,却看着镜子里周南卿的眼睛道:“不跳!”
蒋零平生,最不想被人摆布,任何人,都不能成为束缚她的理由。安如汐既然已经选择了做周南卿妻子的这条路,就该承担起这条路带给她的一切。
氛围变得有些清寂,甚至僵硬,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说话,也都没有任何动作。
突然,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人是许梦生,还有另外几个人身着黑色皮衣的人。
周南卿突然一把撸过了许梦生的脖子,又紧紧地捏着他的后颈,指甲死要浸进了许梦生的皮肤。许梦生紧抿了双唇,蒋零知道这很疼。
“听说这个长工和你走得最近,感情也一定同你最好吧?怎么,还不条吗?”
蒋零再次转身,她捏紧双手,口中却依旧硬道:“不跳。”
蒋零说过,她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屈服。
周南卿无奈,也撒开了许梦生,蒋零瞬间松了口气,但周南卿仿佛又知道了似的,只见他右手一挥,两个黑衣人便迎了上来紧紧扣住了许梦生。
“不跳?好啊。”
周南卿一个眼色,黑衣人便把许梦生带到了窗边,他们把窗子打开,又将许梦生的半个身子都撑到了窗户外。
“再不跳,我就把他扔下去,这可是三楼。”
“我跳,我跳,我跳!”
蒋零近乎是嘶声裂肺地叫了三声,这股气,她其实从许梦生进来的那一刻便憋着了,此刻,她憋不住了。
“我跳,你放了他。”
蒋零说着便旋身跳起了舞来,身姿轻盈,婀娜曼妙,生生玉兰指,柔柔细柳腰,身着蓝色旗袍,却更像着着蓝水,一切都是那么的柔,那么的软。
舞至一半,蒋零突然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她转身向窗边看去,窗边,只有那两名黑衣人,不见了许梦生的踪影。
“你骗我,周南卿,你骗我!”
蒋零大叫道,一边又向窗户奔去,耳边只得周南卿一句:“舞得太难看了。”
周南卿带着人走了,蒋零泪流满面,三楼下的许梦生,躺在一车稻谷上,他面朝下,蒋零不知他是否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