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显示,夏明清和蓝静静原本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二人都在学校的社团联合会里当干事。有次去给某校比赛拉赞助,机缘巧合下认识了死者乐震霖。其实刚开始,乐震霖确实是先看上的蓝静静,因为蓝静静是属于那种一眼看到,会觉得特别漂亮的女孩儿。相比之下,比较耐看的夏明清就相形见拙了。
乐震霖想追求蓝静静,就让夏明清帮忙。夏明清自是“义不容辞”,可是蓝静静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所以一直不接受乐震霖。而乐震霖在跟夏明清接触的那段时间里,也对温柔可人的夏明清产生了好感,于是二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按理说故事到这儿也就该结束了,大家都能有一个Happy ending。可偏偏夏明清心里对蓝静静一直心存芥蒂,二人闹僵了不说,还监视起乐震霖的一举一动,查他的手机,跟踪他的行踪,弄得乐震霖心力交瘁。最后二人不欢而散。而夏明清却将责任推到了蓝静静身上,觉得是她从中作梗,乐震霖才离开自己的。可能也从那时候开始,夏明清的精神开始出现异常。
据夏明清所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患上了“梦游症”,但应该从第一个被害人出现开始,就是她第一次“梦游症”的开端。那时夏明清在梦里梦到自己所品尝的“美味佳肴”,实际上是第一个被害人的肉。她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割下了被害人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吃了起来。夏明清是医学院的学生,可能是“职业病”的原因,所以剔起骨来特别干净利落。不过据夏明清的口供来看,她也记不清楚细节了。但这样的口供也让警察很困扰,因为得了“梦游症”的患者应该完全记不得梦游时所发生的事儿,可是夏明清却还能隐隐记得当时的梦境,感觉更偏向是幻想症。不过,这些到底是夏明清故意想躲避法律制裁,才装出的精神异常,还是真的患有精神疾病,这就难说了。
“至于那对眼珠,据我推测,可能是因为乐震霖对夏明清来说的意义特殊,所以留下对眼珠做纪念吧。”马志鹏顿了下,“干!老子这段时间都不想再吃肉了!”
韩冷轩扬了扬嘴角,没有接话。
“不过,多疑的女人真是可怕。被这么一闹,总觉得我要一辈子这么单着了。唉……”马志鹏感慨道。
“你就是注孤生的命。”韩冷轩扯了扯嘴角,“会怎么判?”
“就你嘴毒!”马志鹏瞪了韩冷轩一眼,“能怎么判,故意杀人,死刑。本来以为夏明清是精神失常下做的案,保不齐能留一条命。可是精神鉴定结果,又说她很正常,我们观察了两天,也没发现她有‘梦游症’……”
韩冷轩点了点头,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对了,有件事儿你说奇怪不奇怪。”
“嗯?”
“你还记得夏明清家里的那幅画么?就你说的叫什么‘獓狠’的那幅画。”
“记得,怎么了?”
“说来也怪,这幅画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就连夏明清自己都不知道画去了哪儿。我们问她是从哪儿得来的这画,她说是什么‘明阴胡同—甲48号’,可是我们派了刑警去查,市里根本没有这么一条胡同,你说怪不怪?”
“嗯,确实挺奇怪的。不过,这世界上不乏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没必要去钻这个牛角尖。”韩冷轩起身,去冰箱拿了两罐饮料来。
“这道理我懂。可是感觉从你韩大少的嘴里说出来,特别奇怪。我们这儿最会‘钻牛角尖’的人,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了。”马志鹏接过饮料,打开,“咕噜”地灌了一大口。
“也许吧。”韩冷轩喝了口手里的饮料,淡淡地回道。
“对了,你怎么知道夏明清在案发后第13天还会再犯案?”
“13……是个很奇特的数字啊……都说13不吉利,你觉得呢?”韩冷轩低着头,摩挲着手里的饮料罐说道。
“有病。”马志鹏撇了撇嘴,拍拍屁股准备走人,走到门口,“其实我挺同情夏明清的……她看起来,很像我妹妹……”说完,关上门离开了。
身后的韩冷轩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不过,案子破了,韩冷轩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好看了起来。
一个夏日的午后,知了依旧不知疲倦地聒噪得叫唤着。
“明阴胡同”却还是如先前一般,完全不受这炎夏的干扰,独僻出了一隅的清冷之地。穿堂而过的凉风,“呼呼”地刮着,吹起了不知是谁家残留在院落里的,晒了不知多少时日的棉絮,飘飘洒洒地像是下起了“六月飞雪”。
不过,在这条积满了亡灵与怨气的胡同里,六月的飞雪似乎还真的很应景。
“喵——”
一只黑猫迈着优雅的脚步在胡同里闲逛,对于它这样具有灵性的生灵来说,“明阴胡同”似乎成了一个非常好的“避暑胜地”。
猫咪亲昵地蹭着来人的小腿,来人轻轻一笑,蹲下身子,摸了摸猫咪的脑袋和下巴,黑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就满足地踮着脚离开了。
来人笑了笑了,转身向“明阴胡同——甲48号”走去。
只见这白色的身影一闪身,就钻进了甲48号的小店里。
“来了。”老人淡淡地说道。
“嗯。”来人浅浅地笑了笑,就将手里的画重新挂回了西南角的墙壁上。
“颜色不错。”老人看着画,赞许地点了点头。
“愤怒与嫉妒造出的红,必然是这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颜色。”来人轻笑着,眼里满是自豪的神色。
只见画上的那只异兽缓缓抬起了头,原本无色的双眸被覆上了鲜艳的红色,还闪着荧荧红光。身边星星点点的白斑也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慢慢地呈现出了白色的骷髅原型。
“辛苦你了。”老人拍了拍来人的肩膀。
“不辛苦。这是我喜欢做的。用死者的香灰制造出各色颜料,为自己的画涂抹上最美的颜色,您不觉得这是一件特别高尚的事儿吗?”来人微笑着反问道。
“那得看那人是怎么死的了。只有那些按你预料到的死法死去之人的香灰,才能造出这么纯净的颜色,你说是不是?”老人眨了眨那浑浊的眼睛,眼里满是笑意。他伛偻着身躯走到店的一角,拿了根银针,挑了挑角落里红蜡的烛芯,红蜡上雕刻的凶兽,在烛光中若隐若现,“447,‘是死期’,这条胡同,专为有欲望之人而生……有个问题,我一直没问你,今天却想问你一次,听听你的答案。”
来人点了点头。
老人继续开口问道:“你,相信‘果报’吗?”
“我嘛?呵呵。”来人笑了笑,“我想我是相信的。您看,就像这个女人,如果她生前不憎恨她的男友,不嫉妒她漂亮的闺蜜,也许今天就不会成为獓狠的食物了。”来人爱惜地抚摸着墙上的画,继续说道,“她到死都不知道,他男友离她而去的结果其实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她不是如此的多疑……唉,真是个可悲的女人。”来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过,我却要感谢她,是她的尸骨让我的画活了!您看,这幅画多漂亮!”
来人贪婪地欣赏着自己的画,直到天黑……
白色的身影依依不舍地走出了店门,离开了“明阴胡同”,再次回到了那个真实的世界,期待捕获下一只“猎物”,也等待着,另一种美丽颜料的“诞生”……
注:
獓狠:又名犬因。《山海经。西次三经》:“三危之山,……有兽獓狠焉,其状如牛,白身四角,其豪如披蓑,其名曰獓狠,是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