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讪讪一笑:“你没事吧?”
男人似乎才注意到她的存在,眼里像化开了雾,逐渐清明,化为了一抹厉色。
安以沫在对方的眼神下节节败退,不由自主解释道:“那个,我从门外看见你倒在地上,以为你有事,所以进来……”
她现在发现,对方更有可能是在睡觉,因为他身子底下铺着一层青色草席。
安以沫后悔得心里滴血,为什么她刚才不多留意下啊?这老兄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啊,谁会在初夏的早上十一点多躺在小院前睡觉?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头顶着凌乱发丝,半边脸拓印着草席红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安以沫干笑:“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有事。”声线带着丝低磁,似乎透着一抹困倦。
安以沫正待起身,茫然看着他。
他左手一动,从旁边草席拾取了一把蒲扇递给她。
安以沫看着有些破旧的蒲扇,这年头很少有这东西了,想必是在这间屋子寻找出来,又怔怔看着躺下的男人,他底下这张草席看过去也不是多好。
男人见她不接,微微皱了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道:“我要再睡会,天太热。”
安以沫神奇地有些懂了,但她怕自己会错意:“你这是叫我帮你扇吗?”
“帮?”男人狭长的凤眼略微一扬,瞄了一眼过来,冷冷一笑:“你吵醒的。”
安以沫:“……。”
她在那厉眼之下,被迫僵硬地接过蒲扇。
对方随意躺了下去,侧身,跟猫似的弓了身。
安以沫严重感觉自己思绪不够用。
“热——。”他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声。
安以沫心里真的有些怵他,满腹惆怅地慢吞吞摇着蒲扇,这坑爹的是怎么回事?这位三公子怎么在这里?他这是在故意整她吧?
然而,不管她疑云成团,三公子皆是闭着眼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阳光从密密麻麻的藤叶枝缝中透射下来,映得他满身粼粼光斑,给人一种十分安详静谧的错觉。
她从蹲着到坐着,从右手换到左手,也不知道那位三公子睡着了没有,他过了十来分皆是同样的姿势。
安以沫摇着摇着有些囧然,自己这么听话干嘛!她轻轻放慢了摇扇的速度,慢慢起身——
对方侧转了身,面对着她。
尽管依然是闭着眼,但还是让安以沫陡然紧张,立即又摇了摇蒲扇,她很怀疑,是不是这具身体也遗留着对他的恐惧,否则怎么感觉身体比脑袋反应还快?
话说,这位三公子应该心理有问题吧?正常人哪会这样?安以沫支着下巴,视线落在了那张脸上,见他现在又没啥动静,她轻轻后退一步,又摇了摇扇子,一路退一路摇,直到距离远了,她收手,轻手轻脚溜出了门外,怕弄出动静,连门都不关了,赶紧撤离。
只是,她走了一段路,才留意到自己手中多了一样东西,刚才顺手把蒲扇给带出来了。
还回去?怎么可能。
她路过一个垃圾桶扔了进去。
安以沫不知道自己丢了个炸弹。
她猜得没错的是,三公子心理确实有病,还病得不轻。
醒来后的三公子,为了这件东西,让整个区域的片警同志去寻找某个可疑女子去了,也就是说,他睡得昏昏沉沉压根没记住鼻青脸肿穿着土不拉长衣T恤的安以沫是谁。
※※※※
回到蓝家后,时间已到下午一点多。
只有她不事生产,所以现在呆家里除了她就是请来的佣人,喝完女佣端来的雪梨汤后,她直扑房间里开始大搜索。
首先是保险柜,密码加指纹锁,她见过蓝紫落开过几次,所以难不倒她。
从里面,她搜出了一个房产本,还有,首饰和现金。
房产本,上面写的是蓝紫落的名字。
首饰,暂时跳过,反正安以沫不懂这个。
现金,大概有二十三万。
安以沫眼睛都亮了,蓝紫落不愧是经常被冻结零花钱,懂得未雨绸缪,对于蓝紫落也许就一个包的价钱,但她可以拿这笔钱做许多事情。
清点后,她记下房产的地址,把东西收好,又匆忙赶向目的地。
地址在兰坛街,地段一般,此去一路顺畅。
到达时,她略微有些意外,从小区外观来看,大概有十来年了,小区外面的街道也非常具有人文气息,对面就是一个菜市场,说白了,就是吵嚷,但非常方便。
她以为蓝紫落购买的房产会在园景美丽环境静谧的高档小区之中。
带着不太确定的心态,安以沫进了小区,上了楼,找到了房间。
她迟疑的掏出一串钥匙,这是蓝紫落原本就收在包里放着的,她一把一把试过去,暗自祈祷这地方是正确的,并且钥匙也是对的,否则若有人来,还真不好解释自己是不是个闯空门。
庆幸的是,打开了门。
门内的世界,非常普通,门的左边就是几平方米的小厨房,再往里走几步就是客厅,普通的沙发、常见的桌椅,客厅与厨房间隔着的一条小廊道左拐就是互对着的两间房间,其中一间房很小,不到十平方米,另一间稍微大了点,却也大不了多少。
非常紧凑的两室一厅一卫。
里面的家具都有些年岁了,但除了蒙了一层细细灰层,可以看出来保存得很好。
安以沫走到主卧那间打量,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三人影的照片。
一位老人,一位非常年轻的长发美女,一位四岁左右笑得很可爱的女娃。
她胸口微微一动,明白了。
这是蓝紫落母亲那边的房子。
安以沫做鬼时私下听闻,蓝紫落的母亲在蓝紫落七岁时候去逝了,蓝紫落的奶奶在她十八岁时也去逝了,蓝紫落母亲的娘家,也就那一点人口……
现在蓝紫落也死了。
安以沫心里挺复杂的,把相框放下,把窗帘拉开,把窗户打开透气,驱逐屋子里散着的淡淡霉味,然后动手收拾。
房间并不乱,也就清除了下灰尘。
收拾了一下午,感到饥肠辘辘了便在小区外围的小吃店大饱一餐,接着继续,收拾到大半夜,她也懒得回蓝家了,看柜子里还有干净的床单棉被,拿出来铺在床铺上,直接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