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难道有诈
密室里的空气忽然间有种被凝结的错觉，既伤感又无奈。
林雪绒睁着担忧的眸光睨着蒋修莳，汝奶奶垂眸盯着手中元和幻化而成的钢铁片，裴南则是保持背对着蒋修莳的姿势，只因他没办法handle如此感伤的氛围。
“蒋修莳...”林雪绒仍旧抓着她的手，欲言又止的态度，让旁边垂着眸子的汝奶奶忍不住接下话锋。
“事情是这样的。”汝奶奶将钢铁片收进怀中兜里，才正色地回应蒋修莳的提问“确切来说，没有人能够肯定段栩琛是不是真的死了，至今为止，我们都找不到段栩琛的尸骨，最后一次见到他，是风旋玖幻化而成的，当时的你在『殷寒之路』。”
“风旋玖以段栩琛的模样爆开变成千千万万只噬虫逃走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段栩琛，据裴南所说的，段栩琛说遗言时的状态非常不好，他当时是七老八十的老态，说话气若游丝，所以裴南会认为他已经死了，也在所难免。”汝奶奶说到这里看向开始沉思的蒋修莳，神情明显带着鼓励“既然没有段栩琛的消息，就表示段栩琛活着的机率颇高，但是就目前而言，我们不单止要想办法对付风旋玖，还要想办法救出可能受困的段栩琛，所以...”
“我知道了。”蒋修莳打断汝奶奶想接着说的话，她轻舒一口气，明显是在为自己巨大的情绪起伏做缓解，好半响才听见她轻声应道“我知道生死有命的道理，更知道打从段栩琛跟我这只鬼魂有交集的那一刻，他就有随时失去生命的危险，现在，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会把他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段话说得有些重，却也不无道理，而汝奶奶要带出的意思，是段栩琛活着的可能性不低，先别那么快就下定论地认为他已经死了。也许裴南认定段栩琛死了，是有些武断，但任何人在见到当时的段栩琛，一定会有同样的想法。
而当时，也确确实实只有裴南见过苍老虚弱得近乎没有呼吸的段栩琛。
汝奶奶垂了垂眸点头，裴南终是转过身看向蒋修莳，而林雪绒则是收回忧心的神色，他也收回抓着蒋修莳的手，语调笃定地安抚着“没有人希望段栩琛死，就冲着你这句话，我们势必把他找出来，活要见人!”他不说死要见尸，纯粹是想要安抚蒋修莳破罐子破摔的心。
他很清楚，落到鬼魔的手里，多半都活不了，好比季乔安与岑若沁。
林雪绒的这番话，让蒋修莳有些动容，她抬眸与他对视，最终点头，同意他的话。
“我让然丫头替我看着你在我那儿的灵牌，自打你成了殷寒鬼使，灵牌自动幻化成一颗灵珠，相信这是要跟你的紫印针相互加持的法器。”汝奶奶从怀里揣出一颗呈紫带蓝的珠子递给蒋修莳“喏，拿着吧。”
蒋修莳接过汝奶奶交给她的珠子，随口问起“骆鸢然现在怎么样？”她一边问一边拿出紫印针，正想将珠子扣在紫印针上，就听汝奶奶先是阻止她。
“莳丫头。”汝奶奶抬手抓下她想要扣上紫印针的珠子急道“待你闭关之时才安上灵珠为好。”
如此急切的口吻，极少从汝奶奶口中道出，蒋修莳瞬间听出弦外之音。
灵珠是由蒋修莳的灵牌幻化而成，里头包含着什么样的力量，没有人知晓，汝奶奶甚至担心灵珠扣上紫印针时会发出伤人的灵力，所以，蒋修莳闭关之时单独见证法器的结合，是最佳的安排。
蒋修莳明嘹地点头，随即收起紫印针和珠子，就等着汝奶奶给她回答提问。
汝奶奶点头“然丫头的冰雕工作室暂时没办法营业，所以她也就暂时住在我那儿。”她顿了顿接着说“因为风旋玖这只鬼魔曾大闹冰雕业界，如今没有人敢开办有关冰雕的活动，所以，毫无悬念的，没了段栩琛领导的琛莳工作室，也暂时休业。”
蒋修莳了然地点点头，琢磨着另外一个问题。
汝奶奶似乎察觉到了端倪，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是不是想到了季乔安和岑若沁那两只女鬼？”
蒋修莳再次点头，就着心中的想法接下话“她们被元和吞食入腹，我并不意外，但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她们能够以鬼魂的状态活着破腹而出，想必她们在元和的丹田里，也吸食了元和不少的鬼气，这两只女鬼绝对不是善茬，我们在找着风旋玖、段栩琛之际，也必须找到她们两个。”她拿出了在『殷寒之路』里，那个小屁孩...哦不，是雪灵子。他在她离开『殷寒之路』之际亲手交托了一块墨玉法锏给她。
“这不是家族历代继承人的墨玉法锏吗？”汝奶奶一眼就将之认了出来。
蒋修莳点点头，眼里还带着些许钦佩“这是一个叫雪灵子的孩子交给我的，说我将来就是『殷寒之路』的守护者，就把这块墨玉法锏塞到我手中，可是...”蒋修莳从怀里揣出自己的那一块“我不是已经有了一块？”要那么多法锏干什么？
汝奶奶瞬间想起，蒋修莳口中的雪灵子，就是『殷寒之路』的创始人，是墨珑家族的祖师爷。“莳丫头，这么多代的继承人下来，你是唯一一个被我们家族祖师爷看上然后被选为继承『殷寒之路』的外人。”
蒋修莳闻言不由得瞠目而视，随即摆出洗耳恭听的态度，等着汝奶奶接着说。
裴南与林雪绒对视一眼，也露出同样的态度。
看来，修道者也喜欢听故事。
然而汝奶奶却毫不客气地打破他们的念想“婆婆只会长话短说。”就见蒋修莳与林雪绒齐齐露出失望的表情，倒是裴南非常给面子，并没有其他特别表现。
汝奶奶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走到沙发处，在落座之前就开了口“墨珑家族的每一块墨玉法锏，都有震赫鬼魂的功能。”她看向林雪绒“就拿上回对付风旋玖变化而成的巨型噬虫，靠的就是林雪绒的墨玉法锏，才堪堪把他定住，虽然，最后还是让他给逃了。”
听着汝奶奶先赞后贬的一番话，林雪绒有瞬间的无地自容。
他也料不到风旋玖那么有能耐啊!
“当然。”在林雪绒沉浸在困窘之境时，汝奶奶继续说道“这绝对不是林雪绒的道行有误，抑或是墨玉法锏的功能不够，这只能说，是风旋玖太诡计多端，我们都拿捏不准他下一步会怎么走。”她转而看向蒋修莳“婆婆我相信，祖师爷把这块墨玉法锏也交付与你，目的是要你利用法锏的功能，将那些邪恶的鬼魂给镇压住，好比刚刚逃逸的季乔安与岑若沁。”
原来还有这等用处？
蒋修莳不由得低眸看着手中的两块墨玉法锏，这是两块截然不同的法锏，蒋修莳的墨玉法锏上头是狴犴的图形，而雪灵子交给她的墨玉法锏上头则是蝴蝶图形。
看起来倒是跟林雪绒手中的墨玉法锏上头的火燕图形有些神似。
“是要怎样用，才可以镇压得住那些恶鬼？”蒋修莳握着墨玉法锏喃喃发问。
她问完话的那一瞬间抬眸，就听林雪绒开口回答“随心。”
蒋修莳不解地拧眉，林雪绒拿出自己的墨玉法锏握在手心说道“像这样，去感受它，在你感受到它的灵气时，将之与你丹田里的灵气相连，接下来，你就能自由发挥了。”自由发挥的意思，自然是随意利用墨玉法锏里的法力与功能了。
蒋修莳有些一知半解地学着林雪绒把墨玉法锏握在手心，她闭眼，感受着墨玉法锏在她手心里像是有生命一样，压根儿无需她领着带进丹田，墨玉法锏很自动地透过她的手心涌入她的丹田，随意窜了一圈就又回到墨玉法锏，速度之快令她惊异得睁开了眼。
“Fantastic !”蒋修莳忍不住赞叹，随即将雪灵子的那一块墨玉法锏如法炮制，同样的，墨玉法锏的灵气如同她的那一块，透过她的手心往她的丹田里一钻，然后在里头胡乱转圈圈后又回归。
很显然，两块墨玉法锏都接受了她这个新主人。
而且，很奇异的是，她立刻感应到季乔安与岑若沁这两只鬼魂的动向。
“我知道那两只女鬼在哪里了。”蒋修莳一边收起墨玉法锏，一边扬起唇瓣说道。
“在哪里？”林雪绒急忙问。
没想到蒋修莳的感应天赋这么高，可想而知，这就是他们家族祖师爷雪灵子挑中让她继承殷寒鬼使的最大理由。
蒋修莳勾唇应道“在风旋玖与元和先前的鬼巢。”而她也感应到，两只女鬼的身边，有一个带着极大阴气的存在，那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还得亲自会会才得以揭晓。
这么想着，蒋修莳就要即刻动身。
“她们竟然在鬼巢？”林雪绒却在这个时候打岔“我以为自打元和与风旋玖‘拆伙’，鬼巢也随着尽毁。”林雪绒环胸嗤笑，眼里的漠然挟带着满满的啼笑皆非。
鬼巢于墨珑家族而言，纯粹是恶鬼栖息却受不得保护的地方，这般地不堪一击，为什么恶鬼愚蠢得回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让他们发现？
不对。
难道有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