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跟在后面的一个弟子突然一声惊吼，前面的人被吓了一跳。
“嚷什么！”
那师兄下意识将佩剑紧握在手里，对一惊一乍的弟子怒目而视。
“毒……毒蝶。”那弟子将佩剑抱在怀里，看着侧面神色惊恐。
苏御：“……”
她突然觉得，这几个弟子怕是一心在仙门修炼少有外出历练，这次，就派他们来这穷极边界训练胆识。
一只毒蝶而已，这几个少年，分明是有实力的，却在他说出这话时纷纷一惊。
那弟子说完又眼睛一闭，忍不住拉了一把后面的春生。
“我……我只在夫子口中听说过啊啊啊，没想过会遇到。”
“啊啊啊唐风别拉我！”
春生被他一拉，更是心里犯怵。
不远处的毒蝶通身艳丽，绚丽的色彩在黑雾弥漫的穷极看起来格外瘆人。这附近的毒物邪物都品级不高，意识到生人的气息，下意识扑棱翅膀，却又因为天性直觉的不安，犹豫不前。
于是众人只能看见那只色彩鲜艳的毒蝶在一堆乱石上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春生明显有被吓到，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片刻又像是想起什么，将冬满护在身后。
“别怕，夫子说过毒蝶只是穷极边缘的产物，品级不高，我们应是没有问题的。”
穷极深处的东西一般不会来到这个地界，他们虽修为不够，看不清穷极更深处的景象，却不该在这里被吓到。
冬满对他的维护没什么反应，却是飞快回头看了隐匿在后面的苏御一眼。
看到的，却只是苏御轻挑的眉头。分明是面无表情的，他却从中看出一点嫌弃来。
“别慌，我们的目标是黑晶石，这毒蝶怕是没想要攻击我们。”领头的师兄带头朝着毒蝶靠近，实际上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按照大师兄的说法，黑晶石的位置本该是在这附近。只要穿过去，应该就离目的地不远了。
“它是在犹豫，要不要攻击。”
说话的人声色很冷，语调也少有起伏，苏御这才注意到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的少年。
“毒蝶智力不高，生人对它的吸引力很大。可它迟迟不攻击，大抵是直觉危险，又对我们的实力有所犹豫。”
他这话一出，身边的唐风立马接嘴。
“是是是，楠笙你学穷极怪志学得最好，大师兄也说我们在穷极边界上遇不上死敌。信你信你信你。”
之前被春生嫌弃，此时便紧紧拉着楠笙的衣袖，躲在他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来。
“这般年纪，倒是有趣。”
弥容说话的声音总是温和，他站在一旁，连神情都带着和煦。这样青春活力的少年，他已经很多年未曾见过。
苏御也看着他们，领头的师兄虽心中胆怯，总要板着脸训跟在身后的师弟，可他一直走在最前面。
手中的剑挡在前面，另一只手张开，明显是要护着身后的师弟。紧跟其后的是那个楠笙的弟子，唐风紧紧拉着楠笙背在身后的衣袖。
春生护着冬满走在最后面，他们的脸上带着初次历练的紧张，也有着对自己实力的不自信。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却让苏御突然有些恍惚。
多少年前，她也是这样，作为大师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遇险受伤时，总是跟在她身后实力不济的师弟师妹却主动留下来为她断后。
那时候的穷极，邪物四处飞窜，生人的气息是对他们最好的诱惑。哪怕并未走到深处，也有邪物源源不断从深处出来。
只是那时候，让她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因为师出同门的情谊。只是因为，她心中有师父让她做好大弟子的责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她开始回忆那些往事时，突然多了很多说不清的情绪，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是以冬满再次回头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苏御。明明之前他看她时，仍认为她是留恋世间的死灵。一种忘记前尘，灵力低微的死灵。
可他现在回头看到，明明是一副出神的样子，眼神里却突然有了温度。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死灵都有这样的能力。
“你们可以的。”落入耳中的声音清淡，冬满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同伴，发现他们都没有任何异常，还在盯着那只毒蝶往一旁走。
冬满抬头，看见他以为的死灵看着他。
“你们的实力不弱。”
冬满这才确定，她真的是在和他说话。
她不是死灵？
“前辈？”冬满脱口而出，苏御还未做反应，就引起了春生的注意。
“冬满你说什么？”
春生还很紧张，拉着他的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冬满默了默，发现苏御似乎没有搭理他的念头，只得叹了一口气，任由前面的人将他带到前面一些。
“没什么。”
“不必担心。毒蝶毒性虽高，可不容易致死，就算我们受伤，大师兄也能治好。”
楠笙很少说大长串的话，这一次是特意回头对着春生冬满说的。
五个人中，冬满的实力最弱，他又是个闷的，什么都憋在心里，怕是连害怕都不会表露。
谈到大师兄，苏御发现这些少年明显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已经听到这几个少年谈到了好几次大师兄。
从前的仙门，一般门派只默认有一个大师兄或者大师姐。其实一个门派弟子众多，大师兄这样的人物，只有内堂嫡传的弟子才能见到。
可听这些少年的话，那位大师兄，大概也是护着他们的。至少，他们都很相信他们的大师兄。
眼见要过了毒蝶飞旋的范围，苏御又回头看了一眼。她虽是剑心铸丹，可毕竟修为摆在那里，一圈下来，总归还是发现了穷极的变化。
她御剑刚来时，穷极的哀嚎不断，时不时还有邪物到了边界的位置。只是碍于她的威慑，不敢向前。
可是从这些少年进来到现在，那些在边界徘徊的邪物不见踪影，穷极深处的黑影也并未沸腾。
如果，那些邪物是碍于她的实力而徘徊不前，那这些少年，又是凭什么，让那些邪物屈居深处？
如今这里的邪物比当初多了很多，地上的尸骨也骗不了人。这些小弟子对于那些白骨视而不见，却害怕穷极常见的毒物。
为什么？苏御不明白，在她看来，这分明不符合常理。那些邪物狡猾，这样的生人放在面前，却一点心动的迹象都没有。
太奇怪了，只是不知道，奇怪的是穷极本身，还是这些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