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清晨,是宁静的。处在城市热闹的地段,它则是属于车辆的机动声和喇叭声的;仲夏的清晨是清凉的。处在城市热闹的区域,它很快就被车辆的发动机蒸发狐收了。
七点多,穆仁生就是这样被不习惯的空气和发动机响声吵醒。
他醒来时,周围已经穿梭着比他还要早起的工友们。他警惕地把手伸到枕头下,摸了摸那截断竹简。
虽然,这断竹简真的不值一文钱,就算是扔了,也嫌它占地方;但是,它有可能是一个印记,是一个凭证,更可能是一个打开某个地方的神秘钥匙。
穆仁生他不是无神论者,他和许多东方人一样,都是听着爷爷的鬼故事长大的;在遭遇昨晚那种神奇的事情,他更加坚信这竹简或者这世上是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这个世间存在着,并且已经出现。
昨晚,他也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是某个神人的子弟或是继承者呢?还是自己伟大的祖先穿越时空,附灵上身了?要是那样,那么以后他不就可以凭着这股神秘力量纵横天下了?
然而这么天真浪漫的想法,很快就被那一句“亲上加亲”戳破了。
“只有一句话,能干什么?能拯救世界吗?”穆仁生中断了无谓的空想,宁愿早点起床,现实地干点实质的工作,多赚点钱来得有效果。
突然,他看见几个工友匆匆地在门口前跑了过去。
他连忙穿上背心,吸着拖鞋,挽着半筒热裤的裤头,也蹦蹦地蹦出工棚外,好奇地想追看那些工友干什么去?
“木头,我昨晚想得很清楚了,我读书不多,帮助小茵上大学的事,我想还是要拜托你。”这时,牛尊迎面而来,诚恳地说。
“你不怕我泡她?”穆仁生讲出自己的担心。
“你?不会的。要泡的话,凭你个帅样,一早就泡上了,何必要跟我争呢?”牛尊倒是对穆仁生很有信心的样子。
“那好吧,我也只是尽力而已,我不敢肯定可以百分百令她考上大学的。”
“能够尽力就好!拜托拜托了。”牛尊再三拜谢而去,仿佛冯绿茵真的已经是他的媳妇一样。
穆仁生微微一笑:对付这些小人,他果然不需要蛮横出手,来一个易角扮演,他自然不战而退。整个过程,牛尊都在白忙,他自己陪着瞎聊。
那些工友跑去的方向是那株孤零的含笑花树面前,穆仁生也跟了过去。
含笑花树前,已经有一个束马尾辫背着背囊的少女,在围着含笑花树上下察看。
“真奇怪,真奇怪啊!前几天不是还没有这株含笑花的吗?”那少女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疑惑不解。
“不会吧?我来的时候,这棵树早就有了。”穆仁生走到的时候,刚听到少女的说话,一时口快,接上了她的话茬。
“不可能,前天我来的时候,它还没有的。”少女则十分肯定地说。
“不可能,七八天前,我来的时候,它就有了。”穆仁生也坚持自己的所见。
背囊少女回头从人群中找到了穆仁生,穆仁生这时也看到了一张阳光活泼的天使脸孔。
“我说这位师傅,我前天就来看过一下,真真切切没有的,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声音如银玲,质问人犹如探病的亲人般温婉动听。
“不会搞错的,我刚来的时候,我的衣服还被它挂了一下,这么难忘的事,怎么可能不记得呢?”穆仁生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还道出其中无奈的经历辅以佐证。
“挂?”少女很是好奇穆仁生用了这个关键字,她忍不住走过来,其他工友则纷纷让开,让她可以走得离穆仁生更近一点。
“对。”穆仁生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你过来,”背囊少女冲动地一把拉起穆仁生的手臂,要把他拉到含笑花树的跟前,让那些在一旁看着的工友,大赞穆仁生艳福匪浅。
“你看看,这么一小株,它怎么挂你的衣服啊?我倒是很有兴趣,你是怎么走路的?”背囊少女指着穆仁生昨晚扦插的那枝折来的含笑花枝,含笑地问。
“这,这株吗?我,我不是指这株啊,我是指这棵。”穆仁生看了她所指,不禁一怔,很快,他指着那棵成熟的含笑花树说。
“呵呵!”一些听得出他们相互误会了而发出嘲笑声。
背囊少女一听穆仁生所指,也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误错了意。“这棵大的,不仅是你七八天前就在的,七八年前它都在这里了。”
“你咋知道的?”穆仁生奇怪地问。
背囊少女一听到他这样问,得意地说:“好说,我就是这家主人的侄女!它还是我大伯父亲手种植的呢!”
“既然是你大伯父的,这花跟你相关吗?”
背囊少女说:“当然相关啦,我大伯父带它不走,现在我是它的新主人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你直接带走这大的不就可以了。小的甭要了。”
“我就是正想叫你们来搬,却发现了它,它出现的奇怪,也长得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我前天黄昏的时候来过,想替它订做一个多大的花盆,准备今天把它移植到花盆上的,当时,真的没有这株小的,咋不到两天,它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还不容易,你看,”穆仁生示意背囊少女走近一点,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这里有个切口,很明显是有人把它扯下了,然后又插在地上的。”
穆仁生本想说出那个切口其实是自己扯开的,要是他以往的做法,肯定会是这样做;但是,他想深一层,却怕她追问出“亲上加亲”咒语,到现在,他还无法肯定,那块竹简和“亲上加亲”有没有直接的关系,以后有没有更大的影响力,要是影响到自己不好的话,即使说一次谎,他也认为有必要了。
“那个切口我看到。我不是奇怪那里,我是奇怪这小株的含笑花枝,据我刚才对它的观察和测量,它不像是这两天插下去的。”
“不像?像什么时候插的?”穆仁生好奇地追问。
“它有根了!要知道,这含笑花,以扦插法来种植的话,最好在七月下旬到九月上旬,但是,现在才六月下旬呢!”
“早一点没问题吧?”
“可是,它看起来,已经插了二个月以上了!”
背囊少女这样一说,不仅是穆仁生,连旁边不太懂种植的人也为之惊奇。
穆仁生借故蹲下来看清楚一点那小株的含笑花,好像昨晚自己手握过的痕迹还在,可就是不理解,它怎么能够在一夜之间长出根来了?难道是最后那句“亲上加亲”的说话的魔力?
“这是个奇迹啊!”背囊少女继续向着其他人解释,其他工友个个都屏气凝神,侧耳聆听,表现出不知是对那个背囊少女还是对那小株含笑花浓厚的兴趣。
“你瞎掰的吧?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凭这个。”背囊少女说着,从背囊里拿出一张学生证,上面清晰写着“某某省农业大学,罗妮苹。”字样。
“嗯。”工友们个个都心悦诚服地点着头。
穆仁生想不到这个主家的侄女,又会是农业大学的大学生,“大学生?几年级的?”
“一年级。”
穆仁生心中一阵暗喜:才一年级的学生,还不会调查到我身上吧?
“看来,要是我还在读书的话,也是大一学生了。”穆仁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根据的,如果他三年级没有留级的话。
“是吗?”果然,背囊少女显得很开心,忙从背囊里取出手机,“都和你聊了这么多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背囊少女这样一问,问得其他工友纷纷向穆仁生投来羡慕的眼光。
“他叫木头。”有快嘴工友替穆仁生说出了他的外号。
“木头?”背囊少女自然一怔,这世上有姓木叫头的人吗?
“不是,是叫穆仁生,穆是穆桂英的穆,仁是仁义的仁,生是生活的生。”穆仁生上前,指导着她打字。
“那么,手机号码呢?”
“暂时没有。”穆仁生摇了摇头说。
“Q号呢?MSN呢?”
穆仁生摇了摇头。
“Email呢?”
穆仁生继续摇头。旁边那些工友从他的摇头看出他的贫穷,都替他婉惜不已。
“这样吧,我给你我的手机号码,有事可以找我。”说完,罗妮苹从背囊里掏出便签纸和笔,飞快地写下了她的号码,递给了穆仁生。
“还有,请你们帮我把这一大一小两株含笑花都给挖了,抬上我同学的车上去。说着,她指着停泊在外面的一辆深绿色小卡车对工友们说。
“谢谢了,我怕弄掉它,要先把它放好才安心。”转而告辞了背囊少女,穆仁生急忙跑回工棚,然后,直至他们挖完树,搬完树才出来。
因为,穆仁生不敢再碰那两株含笑花了。他害怕,要是他的手接触过后,又不知会长出什么令人惊异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