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清早,罗妮苹从五楼下来,打开穆仁生的屋门一看,发现穆仁生已经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手握着遥控器,眼盯着电视上的重播节目“天下奇闻”。
“天下奇闻”是个清谈节目,是找几个玄学家、科幻作家来畅谈最近城市发生的近乎不可思议的事。此时,他们有谈到城中村“神桂村”那棵数百年的桂花树,离奇地被锯断,又被奇迹般地驳回,仿如一场儿嬉,却又有众多村民及记者的亲眼见证。这究竟是道术上的障眼法?还是外星人干扰了人们的脑电波呢?那个被村民形容的蒙面人是谁呢?他是不是真的具有可以令树木重生的不可思议的超能力呢?
穆仁生见罗妮苹进来,便问:“依照电视上的分析,他们还没有揭穿蒙面人的身份。”
“那是因为,我们那天计划做得很周详的原故。”罗妮苹有点得意地说。
“但是,为什么我们会被人追杀了?还一语道破是为桂花树那件事而来。”穆仁生话锋一转,给罗妮苹设了一个大难题。
“这……”罗妮苹也无法在完美的计划中,寻找到破绽,但却被事实考住,一时也愣住了。
“现在想不出来,就先放着,咱们还是先去探望小茵。”说完,穆仁生站起来,却一个站不稳,险些撞到茶几上。
罗妮苹眼明手快,赶快上前一把扶住了他,这才发现穆仁生的黑眼圈及一脸的憔悴,吃惊地问:“你怎么了?昨晚一夜未睡吗?”
穆仁生歉意地笑说:“是的。昨晚我出去了。”
“去哪?”罗妮苹大吃一惊。
穆仁生老实地说:“想亲自去寻那些伤害小茵的坏蛋……”
罗妮苹截过话,担心地说:“啊,那,怎么样了?他们有伤害到你吗?”
“没有。我没有去成。”
“哦?”罗妮苹大感意外。
穆仁生轻叹一声说:“因为,那个神秘少女又出现了,她让我打消复仇的念头,中止罪恶的蔓延。”
“她出现得真是时候啊!”罗妮苹这才放下了心,内心更是感激着那个神秘少女。
穆仁生察看罗妮苹由紧张转而放心的脸色,断定神秘少女阻止自己的醍醐灌顶良言是正确的,自己没有鲁莽行事的后果是身边人赞许的,“好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小茵吧。”
冯绿茵所在的医院,离罗妮苹的家至少有几公里远,出了巷口,罗妮苹和穆仁生一起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驶到城市大道上,穆仁生臼:“这几天我们不去那花地上,叫小G也不要来了,我怕还有人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罗妮苹点头说:“我早跟他说了。”
突然,罗妮苹遥见人行道上一群人,熙熙攘攘地敲锣打鼓,旗帜鲜明地高喊口号:“手足相残,欺宗灭祖!神桂一队泯灭天良,要求法律严惩家贼!”
“好像是神桂村的村长。”罗妮苹一语提醒了穆仁生。
穆仁生凝神望去,果然有几份神似,再细听他们悠悠的口号,有“神桂”字词在其中,想必真是村长他们。
“他们怎么会大清早上街游行了?”穆仁生一边问,脑子里一边飞快地寻求答案。
“可能他们自己抓到凶手了吧?”罗妮苹也侧耳细听,“可能还是和神桂一队有关呢!”
穆仁生有点懵:“什么神桂一队?”
“我不是和你说过,神桂村以桂花树那条村公路为界,上为二队,下为一队,分开两个管理小组吗?”
“司机,请先去神桂村吧!”突然,穆仁生把他们的口号听得一清二楚,心下一惊,连忙叫司机调转车头。
“师父,你这是干什么?”罗妮苹不解地问穆仁生。
穆仁生凝神地看着前面,忽而激动地说:“没什么,我想我可能知道,我们被追杀的原因了。”
“哦?”罗妮苹不禁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出租车停在村口,穆仁生下了车,罗妮苹在后面付钱,他怅惘地望着那棵又高大威武的桂花树,正想慨叹,忽然,看到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他走近过去,才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孩,女孩穿着深蓝色长袖卫衣和红白相间格子百褶裙,黑色长筒袜和橘黄平底鞋,一副懂事而乖巧的样子。
她转过脸来,一双剪瞳秋水般的大眼睛沉静地看了穆仁生一眼,穆仁生马上觉得面前这个美人胚子,自己有几分熟悉。
而当她转过脸去,双手按在桂花树身时,穆仁生一拍大腿,马上恍然大悟,后面的罗妮苹却不知道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但她马上被一阵烈风吹得几乎跌倒,她一手扶着穆仁生,遮额望去,发现这烈风是从桂花树下的女孩身后发出的,十分惊讶。
须臾,女孩双手离开桂花树,轻叹一声,她用着穆仁生熟悉的口吻问:“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语气老练而严肃,罗妮苹觉得她和她十五六岁的身份格格不入。
“我在路上,看到村长带着村民,在声讨一队的人,我想来这里找找答案,谁知遇上你了。”穆仁生一直盯着女孩看,女孩那长而高的马尾辫更令他深信她就是某人。
“师父,你认识她吗?”罗妮苹低声地在穆仁生的旁边问,因为,据她了解,穆仁生在这座城市认识的人非常有限。
穆仁生盯着女孩移过来的身影,低声地告诉她:“她就是那个神秘少女!”
“哦?”罗妮苹不禁微微一怔,眼前这个中学生少女,竟然是神出鬼没,飞天遁地的神秘少女!
“那么,你找到答案了没有?”女孩走到他们的面前,穆仁生更是第一次和她如此接近,如此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白皙而透红的嫩肤,及纯洁可爱的脸蛋。如果不是因为她老到而说教的语气,穆仁生一定会把她当作和穆纱纱一样的妹妹。
“村长说,‘神桂一队泯灭天良’,看来,这锯树一事,应该是神桂村管理一队的人所干的。”穆仁生被她熟悉口吻质问,嗫嚅地把自己的推理托出。
神秘少女也是第一次在阳光底下,看到帅气的穆仁生,看得她痴痴呆呆欲移不能。她很满意面前这位男孩的近来表现,他内心有一块玉,一块未雕琢也不可能雕琢的玉,那就是他天生的仁慈!这一点,和她从前相识的某一位十分相似。
“没错。是他们干的。”神秘少女也同意穆仁生这一推论,“我刚才问过桂花树了,一队的人确是因为嫉妒二队的人,才请人把树锯了。”
“为什么一队要嫉妒二队呢?他们不都是一家人吗?”穆仁生诧异地问。
“原来是。其实,他们的祖先是一家里的两兄弟,哥哥的后代是一队,弟弟的后代是二队,本来哥哥勤劳,为子孙积累了不少的田产和家财,一直都比二队的富足。可是在这近几年里,一队的生活质量开始普遍下降,而二队的生活反而节节上升,他们很是不明白。当有人谣传桂花树在路中心偏向了二队,也认为是祖先的庇佑偏向了二队,压住了一队的发达风水。一时嫉妒起来,他们想到了这个同毁于尽的办法。”
罗妮苹也问:“那么,神树知道一队的人怎么会生活质量下降了?”
“知道。一是一队是嫡传长子,以前都是因为有良田千顷出租,而好吃懒做,近来国际粮食价格上涨,二队出去工作的人纷纷回来挖塘养鱼,开荒种果,盈利急升,二是一队那些人,却反而在这个时候,看不到商机,早早放弃了良田,纷纷投身于城市竞争中去,大喝大花的,使整队人素质下降,收入耽。这其实是一个他们两个队的历史性发展问题,并非出自于桂花树偏心,但即使是这样,桂花树也没有责怪过一队的人,它认为,一队的好吃懒做,其实它也有责任的。”
“原来是这样的一场争风呷醋的闹剧。”罗妮苹和穆仁生才恍然大悟,“我们不知不觉地被卷入其中,真是亏大了。”
“还好说,你接驳就接驳嘛,干嘛贪那些悬红了?”神秘少女嗔怪地说。
穆仁生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坦白地说:“我,我想赚点钱,寄回家里还贷款……”
“再想赚钱,也不能干些没良心的事!”神秘少女忽而如长辈一样训斥他,不禁使穆仁生愕然。
“这世界,现在都流行干活拿报酬的啦,我觉得我完全符合这世界的规定,我是完完全全地靠自己,正正当当地拿取报酬的。”
神秘少女严肃地指出:“你是异能者,你的异能来自于他们供奉的上天!是他们向上天每天祈祷,是上天赐你力量进行无偿拯救的,靠自己?没有这异能,凭你的手脚,你能天衣无缝地把桂花树接上吗?”
穆仁生一时无语,神秘少女说的对,没有这异能的话,他断不会如此有信心兼有胆量去承接桂花树的接驳工程的。
“那些追杀我们的人,也是一队派来的吗?我们明明计划周详,布署完美的,他们是怎样发现我们的?”罗妮苹还要问。
神秘少女冷哼一声,“就你们认为计划完美,也不先调查,一队里有多少人是开出租车的,那天,你们坐着走,又坐着回来的那两辆出租车的司机是属于哪个队的?”
“噢!”穆仁生和罗妮苹才被神秘少女一语惊醒,他们事先确实没有做过这方面的调查,难怪,那些杀手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还伤害到冯绿茵。
想起冯绿茵,穆仁生不禁啊了一声,“糟了,我们不是要去看小茵的吗?走了走了,要去了。”
“我也要去!”神秘少女忽然说。
穆仁生和罗妮苹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因为,我就是她的网友‘最爱三千年前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