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之后，厉封寒直接让方特助开车载他前往锦城。
一路上，方特助一直在观察着厉封寒的脸色，最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总裁，聿少爷之前肯定也不知道乐小姐会出现，而且聿少爷也不知道总裁跟乐小姐的关系，是他的属下办事不利，不要因此造成了你们两个之间的隔阂。”
这么多年来，秦傲聿与厉封寒之间的联系，多半也经于他手，他也知道厉封寒身边知心的朋友不多，秦傲聿就是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
如今假如因为一个意外而让两个人的关系陷入胶着，也十分划不来。
厉封寒自然有分寸，生气归生气，跟自己兄弟这么多年的感情，单凭误会是消磨不掉的。
乐小米受伤他固然很暴怒，但也知道这只是一个意外。
秦傲聿这么多年性格的变化，也让他多少有些担忧，如今他回国，该说的话，该问的问题，他也想一一问清楚。
锦城是京城有名的富人区，治安一向非常好，警卫二十四小时换班巡逻，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锦城的房产，是厉封寒、季子翰与秦傲聿三人一起买下来的，所以进去的十分顺利。
当初这边的别墅，是他们三个人一起看上的，索性就直接买了下来，说是将来到了京城，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没有任何阻拦的进了大门，厉封寒就先让方特助离开，自己独自走进了别墅的大门。
刚一打开房门，迎面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令厉封寒忍不住蹙了蹙眉。
走过玄关，便见正厅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个男人，眉眼微挑，邪侫而冷魅，薄唇微抿，更添一抹森寒。
若不仔细看，他的眉目，竟跟炎煜煌有着几分相像。
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地面上，则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地上拖了一条长长的血痕，一直延伸到男人的脚下，由于男人身穿一袭黑衣，并不能让人看出他身上到底有多少血，多少伤痕。
厉封寒走近，才发现地上男人手上，脸上，全部都是鲜红。
秦傲聿早在厉封寒踏入锦城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他到来了，所以他此刻站在他面前，并没有太多的讶异。
厉封寒说过，要他给他一个交代，面前这，就是最好的交代。
无论谁做错了事情，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即便是他最得力的手下。
但他的命，他没有拿，而是等着厉封寒来了，亲自让他去解决。他要的交代，自然要以他自己来画上句号。
“豹子？”待厉封寒看清地上躺着的人后，更加拧了拧眉。
秦傲聿身边有四个得力的手下，绝命、猎豹、青龙、九杀，这四个人也是自打他离开国内后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四个。
当时四个人都是孤儿，全得秦傲聿收留培养，成长到了现在，说起来也算是在国外相依为命，患难与共。
厉封寒自然明白这四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因为这件事而如此决绝的处决了猎豹。
猎豹抬头看了厉封寒一眼，却因为伤的太重，实在没有了力气。
绝命、青龙、九杀等人，也在旁边看着，都想为猎豹求情，但碍于秦傲聿的气场太过强大，谁也不敢开口。
一开口，恐怕猎豹会死的更快。
“寒少！”九杀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咬咬牙向前一步站了出来，“豹子这次是失误，但也罪不至死，请您看在他之前一直为老大卖命的份儿上，饶了他吧！”
另外两人都睁大了眼，没想到她竟然敢当着老大的面儿求情。
猎豹也在地上动了动，想要阻止她的举动。
九杀是四个人中唯一的女人，但性格却豪放，敢说敢做不计后果。几人跟秦傲聿的关系虽好，却也生怕秦傲聿此刻一个不高兴，给她来上一枪。
“九杀！”秦傲聿的声音冷了冷，厉声喝道。
“老大！”九杀心中一凛，却依然坚持，“豹子他……”
“我再说一遍。”秦傲聿的双眼微眯，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退下！”
周遭的空气冷凝，诡异的气息在周围蔓延。
“小九……”绝命跟青龙两人连忙将她扯了回去，生怕秦傲聿动了怒。
厉封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神色平淡仿若洞察一切。
忽然，他勾了勾唇角，大步走到秦傲聿身边坐下，顺手夺过他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十分舒服的仰在沙发上。
秦傲聿扬了扬眉，看着空了的手，而后收回。
“聿，你这点小把戏，没必要在我面前演了吧？”厉封寒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忽然没头没脑的抛出这句话。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不演一下，你怎么能消气？”秦傲聿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语气却较之刚刚轻松了许多。
众人更是一头雾水，怎么好端端的扯到演戏上去了？
厉封寒估摸着，再这么折腾下去，这几个对秦傲聿衷心的属下，就都要被折磨疯了。
几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那可是任谁也取代不了了，秦傲聿再怎么出手，也不可能真的要了猎豹的命。
“这边没你们的事情了。”厉封寒叹了一口气，对着站在一旁的三个人挥了挥手，“先带着豹子去看看伤吧。”
厉封寒发了话，几个人面上一喜，刚要迈步，却又顿住齐齐看向秦傲聿。
他们老大没发话，谁也不敢轻局妄动。
既然已经被猜到了意图，秦傲聿也没必要再拖着，毕竟这出惩罚虽不至于要了猎豹的命，却也着实让他伤的不轻。
所以直接挥了挥手，让他们将他带了下去。
“把这边清理干净。”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厉封寒才叹了一口气。
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但到最后，自己似乎又心软了。
秦傲聿十分懂得抓住他的软肋。
“寒，你还是一直都没变。”秦傲聿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回忆他出国之前的时光。
那时候几个少年无忧无虑，他跟季子翰两个人闯祸，他就在他们身后收拾烂摊子，永远儒雅又绅士，永远三好学生的代表。
时间改变了一切，甚至改变了人的性格，却依旧没有改变人心。
可是他的心呢？似乎已经被疼痛，渐渐的磨没了。
“那你呢？”厉封寒反问。
“我？”秦傲聿像是冷笑，又像是苦笑，“我还能怎么样？每天训练、杀人、训练、杀人，就这么一天天也就过来了。”
“聿，这种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没有人想要这样的生活，可是……
“如果不伤害别人，别人就会反过来伤害你，更疼，更无情。”他的目光透出一抹幽光，森冷森冷的，“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生活，包括我，可是当初我一味让来的，是什么？”
那段不愿被提及的时光，是连厉封寒这个外人听了也会觉得难以接受的，他依然记得当初秦傲聿离开国内时发下的誓言，总有一天会实现。
这是他这么多年坚持活下来的理由，也是唯一的生活目标。
炎家欠了他太多，毁去了他的生活，践踏了他的童年，夺去了他母亲的生命，身为一个外人，没有权利去替他决定未来该怎么做。
是要报仇还是选择放弃，决定权都在他自己的手里。
“那几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母亲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炎天野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炎煜煌过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呵……”他冷笑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
那些不愿意提及的过去，每每想起，都像是一个笑话，嘲笑着自己的母亲过去是有多傻多天真，才让她最终在感情上沦陷失足，最后失去了自己的命！
“聿，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她说过我的到来就是一个错误！”他突然双目赤红，犹如一只被触碰到伤口的野狼，“但造成这种错误的究竟是谁？是炎天野跟炎煜煌！没有他们，我母亲不会背叛最起初的感情，不会到死也在等着炎天野回头，不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予炎煜煌！”
他走到窗边，一拳砸向玻璃，夹杂着满满的愤恨。
“他们都该死！”
所以他要让该死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这是多年来他的目标，他活下去的动力，想要为母亲报仇的决心。
凯达与皇腾这么多年来都一直不合的原因，究其根本是因为秦傲聿，他们之间的恩怨，身为好兄弟的厉封寒，再清楚不过。
难以化解，也无从化解。
“算了，不说这些了。”厉封寒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不打算继续戳他的伤痛，“子翰那小子一直在叨念着你，前段时间知道你要回来就跟疯了似的天天提几遍。”
要说三个人之中最没有什么变化的，当属季子翰，还是那副花花大少的欠揍模样，风流当属他第一。
“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在医院。”厉封寒的眸光暗了暗，捏了捏有些疼的额头，“小米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他跟江宁在照顾她。”
“九杀的医术在国际上也属于顶尖的，让她去给小米看看，你应该能放心很多。”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秦傲聿身边最好的医生，可不就是九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