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心中也是不解,这女人,婆母帮你带孩子,有什么好哭的。一旁的极乐鸟却是哀叹连连。
“极乐鸟,她为什么哭。”
“呵,你们男人啊,不懂母女连心……”
“子嗣传承,本就是天大的事。婆母虽是态度刚硬,也是为了她好。”
极乐鸟哼了一声,不在说话。
果然,镜中景象中,女子丈夫砍完柴回家了。
“亮哥,娘把青儿抱走了。亮哥,求你了,我,我想孩子……”
男子面露不悦,但看到心爱的妻子眼眶通红,也是心下不忍。
“丽娘,咱娘是怕你累着,让你好好调养身子。咱家这虽是个丫头片子,可生下来时个头太足,你险些大出血。正该好好调养,娘是好心,她都和我说了。再说,孩子在这屋,我也睡不踏实。今天上山砍柴都是迷迷糊糊的,险些掉下山涧。”
那女子一听,脸上虽是仍旧一副苦相。却也不再闹腾。
“这不是挺好?”
启明不解的看着。
极乐鸟确实轻轻一笑。
镜中影像继续。她那婆母睡的正香,一旁的摇篮中放着那小小的婴孩。
一双幽亮的绿眸,在窗外徘徊。那婴孩不安的哭起来。
老婆母醒都没醒,皱皱眉道:
“臭丫头,别哭了,不是刚吃过米糊。”
婴儿仍是啼哭,老人家却是又沉沉睡去。
临屋里的女子听到啼哭声,不安的想要起身。却被一旁男人拦下。
“亮哥,我想去看看青儿,不知她是不是饿了,想奶吃。”
“娘说了,给她喂米糊,比奶扛时候。你就别管了,你过去,娘还以为你不放心呢。”
女子还要起身,却是被男子一把抱住。
“醒都醒了,你不睡觉,那咱就听娘的,早点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出来。”
女子终是挣脱着下了床。
那男人骂骂咧咧的翻身继续睡。
女子走到窗前,却让她看到了心胆具寒的一幕。
一只偌大的狼,叼着那襁褓,夹着尾巴从院门走出……
“青儿——”
一声惨呼,直破云霄。
老妇人和男子全都被她惊起。
可留下的,只有老妇人屋中的几个狼爪印。
女子从此就疯魔了,每日都拿着砍刀,要去山中找狼。
男人和婆母都说,那是山神,是山神看上了青儿。叼了回去当媳妇的。
他们开始关着女人,打女人,不给她饭吃。
女人每天以泪洗面。
但是很快,她又怀了孩子。
一天,趁着男人不在家,女人偷偷翻窗出门。
她要找她的女儿啊……
启明又是摇摇头:
“这女人也是,大女儿已经遇难,为何不安分的养胎,还要如此。”
极乐鸟忍不住了。
“你是炼丹炸炉也把脑子炸没了吗?世间男子,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启明还有有些不懂,但也不再言语。
这家没多久就又娶了新妇,转年生了儿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只是他们不知,曾在那深山中,女子一人持刀,砍杀群狼。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啊。她的青儿……
启明终于明白这一团物事为何,竟是那被狼群咬碎的女子……
“你……哎。我许你重生,希望你不要为恶,若为恶,万劫不复,不入轮回。”
那物事飘散,化魂重生去了。
“极乐鸟,你猜她会不会回来?”
“不知?”
“若是你,你当如何?”
“世间本就对女子不公。是我,便一辈子不碰情爱……”
“那可不行,女子不成婚,那是违反强婚令的。”
“愚不可及!”
极乐鸟气的不在理他。
“极乐鸟,你是为何在此,也是为了复活亲人?”
“我……不是,我是为了赎罪。”
“啊!你来了多久了。”
极乐鸟却不愿再说。
启明再次开启灵渊镜。
镜中那女子这次重生在他们新婚当夜。
丈夫百般温柔,婆母慈善体贴。
可是,那女子还是在新婚当夜先后用刀杀了那母子。
启明大惊失色,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为何?”
厅中女子幽魂微笑:
“谢仙者,小女子再无不甘。情愿不入轮回。”
然后那幽魂就散去,主动钻进无尽海底……竟是不愿与他多说一句。
极乐鸟神色怏怏。
“你是想问她为何这次不看顾好孩子,好好过母慈子孝的日子吧?我就可回答你,不可能了,当她要亲自哺乳孩子却被婆母丈夫拦住时,她就知道了,自己只是个生育工具罢了。
后来因她婆母,孩子被狼吃了,那婆母却说被山神选中。可笑的是那男人也赞同,只是想要那女子继续生育。
其实他们都清楚,那孩子就是被狼吃了,不过是觉得是个女孩,没有那般痛罢了。
可唯独那孩子娘亲,独自承受了丧女之痛,丈夫的默然,婆母的自私。
你说,她不恨他们恨谁?所以她,必是会不入轮回了……”
启明没有再说话。这和他曾接受的信条完全不同。身在皇家,它一直都认为男为天,女人真的只是生育工具。后宫佳丽三千,也是一样,不然怎会有母凭子贵一说……
启明如今慢慢有些懂了……
他,有些想他母后了……
书页翻动,郝然又多了一行字
陈丽娘,因果一,得寿数五载。
竟是,只有区区五载……哎,世间女子真有这般难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