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也回来了,翻身下马,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递给了林季然。
“缴获粮食一万二千石,上好的兵器七千把,普通铠甲五千套,重甲五百套,马铠五百幅,上等战马十匹,中等战马一百匹,下等战马一千匹,驮马一千匹,马车九百二十五辆,黄金一百两,白银三百两,五铢钱三千贯,玉石、珠宝十一箱,其他零碎物品若干。”
接过战利品的清单,林季然心里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心中一惊,事出反常必为妖,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一万五千石粮食,也就是九十万斤粮食,以东汉亩产1.5石的粮食产量,这是一万亩粮田的一年的产量了。
林家的军队的士兵非作战时的口粮标准是一人一天一斤,如果是非作战时,九十万斤粮食都够林季然的一万多军队吃三个月了。
林家的军规的士兵作战时口粮的标准是一人一天三斤粮食,九十万斤粮食也差不多够林季然的一万多军队在作战时吃一个月了。
这还是按林家的标准算的,如果按照东汉其他军队的口粮标准,加上各级将官克扣的部分,这些粮食已经是一万军队一年的口粮了。
如果再把这些金银珠宝全部换成粮食,这批缴获的钱物已经够林季然家养一万林家大军一年,东汉其他军队养五万大军一年或者养一万大军五年了。
此时,此地。
藏了如此多的粮食和金银珠宝,再加上数量可观的武器、铠甲,又有羌族精锐驻守,加上林季然模糊的记得这段时间羌族要反,林季然立刻确定了这批物资是羌族为发动叛乱而储存的战备物资。
“高顺!”
林季然突然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的命令道。
“高顺在!”
高顺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非常正式地单膝跪地,在那里等待林季然的命令。
“命你立刻带一什人一人双马立刻赶回安和乡去求援。命山营留守,荒营除留二曲一部驻守要地之外,荒营其他人即刻出发,由你统领前来接应。”
林季然命令。
“是!”
没有丝毫的耽搁,高顺立刻随便点了一什人,十一人一人双马向南方疾驰而去。
“岳萧!”
林季然喊的是侍卫曲第一百人队队长。
“到!”
在离林季然最近的地方,一个机灵的壮汉从林季然身后来到了林季然面前,单膝跪地等待接令。
“给我留下一什人、两百匹下等战马,你立刻带上你们队剩下的人,赶着我们缴获的那批好马和其他缴获的战马,把金银珠宝和这次缴获的最好的那批马铠、重甲、兵器都给我带上,先一步给我把这批东西送回去。”
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赶到,说真的,林季然有些贪心。不过都进到嘴里了,林季然可没有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的习惯,林季然虽然想要带着粮食和兵器一起赌一赌运气,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犹豫了一下,林季然还是决定把最值钱的东西先想办法运回去。
“喏!”
随即,侍卫曲第一百人队的九十人开始迅速收集物资,在高顺离开后赶着马群离开了。
“白桦、孙得财!”
林季然继续发令。
“到!”
白桦、孙得财出列。
“老规矩,白桦牵头,孙得财辅助。你们带着你们两队的人,押着俘虏和剩下的这些东西,以最快的速度,继续往安和乡走。我和张辽将军会带着一队剩下的那什人去后面给你们断后,尽量拖延时间。”
林季然命令道。
“我给你们多留了两百匹马,你们一人三马,先用下等战马赶路,一路上多派些探子,一旦发现有大股追兵追上来了或者有大股的敌人堵截,下等战马和这些东西都不要了,送给他们,立刻带着我们的人撤退。”
“另外,小心这些俘虏!”
林季然把两人叫到跟前交代到。
“喏!”
白桦、孙得财领命。
“少爷,你懂西域话吗?”
犹豫了一下,白桦问道。
“懂一些,日常交流应该没什么问题,有事吗?”
林季然问。
“少爷,我们从羌族人的那里救出了一千九百三十名西域士兵和一百名西域平民,他们叽里呱啦的和我们说了一大堆,似乎想和我们说什么,可是我们一句话也听不懂。我觉得少爷你和他们谈谈,保不齐他们中间就有一名公主也说不定。”
白桦解释道。
“做什么白日梦呢?训练时我给你们讲的那是故事,上百年能有那么一件就不错了,你当公主是大白菜,随便一扒拉就有了!”
林季然给了白桦一个白眼,拍了拍头上的灰尘,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侍卫曲第一百人队剩下的十人来到了西域人这边。
“你好!”
林季然决定和这些西域人谈谈,除了想要知道他们想要说什么之外,林季然也是有一些事情想要了解。
西域到陇西的距离可不近,此时的大汉的边军可不是吃素的,大汉边军本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准则,对外族士兵可不太友好,近千名西域士兵要想穿过大汉边军的势力范围来到陇西,林季然很想问问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你好!”
把西域人召集起来,林季然开始试着交谈。可惜林季然一连说了好几句,对方却都是一脸茫然,显然都没听懂。
林季然上大学时和同寝室的新疆同学的新疆话应该挺正宗的,望着眼前一片茫然的群众,林季然的老脸也有些绷不住了。
“我也没辙了。”
冲白桦摇了摇头,在白桦极其尴尬的表情中,林季然果断转身、放弃了。
“我去,我居然把郑洪忘了!”
转身看见一名俘虏中的伤员,林季然突然想起郑洪他还没有给安排走。
“白桦,你们过来,赶紧的给我派两个人,带上人参,把郑洪送回去!”遇到追兵,带着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郑洪可没法跑路。其他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林季然让白桦他们赶紧派两名士兵找了一辆最好的马车带着郑洪先跑一步。
“我是不是还忘了什么呢?”
望着郑洪一行越走越远,林季然感觉他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来了。
“靠,怎么把林馨给忘了!”
从西域人那边回来,张辽已准备完毕,林季然在翻身上马的时候才发现他把林馨给忘在他怀里了。被一个柔软、结实的羊皮包挂着,林馨此时如同一只小考拉,一双小手吊在林季然脖子上睡的正香。
“唉!”
小林馨长得很惹人喜爱,只是她虽然睡着了,小手却依然死死的抱着林季然的脖子,那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样子,显得格外的小可怜。
“算了,带着就带着吧,又不是去拼命,最多我离战场远一点,情况不对,带着她跑路就是了。”
现在派谁送林馨回去也是一个问题,想了想,林季然果断地抱着林馨上了战马。
“小将军,请等一等。”
眼看着林季然要离开,西域人那边一阵骚动,在他们中间空出了一条路出来,一名瘦小的西域士兵从西域士兵中间走了出来。
这是一名女扮男装的西域女孩,就是她用汉语叫住了林季然。
“你的汉语说的很好。”
头发剪了,烂泥掩盖了皮肤,嘴巴还有假胡子,仔细的看了看朝自己走过来的女孩,林季然不得不承认女孩的伪装很到位,如果不是她自己主动开口说话,林季然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个女孩,也不会知道他们的俘虏中还有一名女孩。
“谢谢小将军夸奖。我未婚夫是汉人,我从小学习汉语,所以汉语还不错。”
女孩笑着对林季然行了一个汉礼。
“姑娘请起。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对了,姑娘应该不是普通人吧,不知姑娘家住哪里?来我们大汉所为何事?”
莫名的林季然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兆,不过他还是继续追问了下去。
“我是阿孜古丽·阿里木,汉语名字叫古丽,且末的公主,来至西域且末。到大汉来是来找我的未婚夫林季然完婚的。之前我们已经和小将军的将领达成了协议,我们帮助你们运东西,你们帮我找到我未婚夫,可是小将军,你的将领不守信用。”
古丽起身,回答道。
“呵呵、呵呵。”
林季然笑了笑,笑的有点尴尬,狠狠地瞪了白桦他们一眼,林季然其实已经有点明白了,这位且末公主要找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
白桦他们显然早就知道了。
“你未婚夫是哪里人?如果不是太远,我可以派人送你过去。”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但现在还不是说破的时候,于是林季然再次开口了,有些事情还是得问清楚才行。
林季然身后,林季然的士兵脸都憋红了,这些家伙是想小不敢笑。林季然猛然回头,迅速扫过身后的士兵们,望着那一张张憋笑的脸,林季然确定这些家伙都是白桦他们的同谋、都是知情者。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恶狠狠地撂下一句狠话,林季然转过头已经恢复了笑容。
“我未婚夫是犍为郡安和乡的人,我阿爹是陇西郡的驻马城林平校尉,我到犍为郡安和乡或者陇西郡驻马城都可以,不知道这两个地方距离这里还远吗?”
古丽一脸认真地说完,问道。
“两个地方都不远了,都不远!”
林季然尴尬的笑了笑,说完就思考起如何和古丽说明他就是他未婚夫这件事。
“不管怎样,真的谢谢小将军。”
古丽真诚的致谢。
“我去!”
林季然此时的内心相当的不淡定,他可从来都没听人说过还有一个未婚妻,怎么他又突然冒了一个未婚妻出来呢?
“哈、哈、哈……”
和林季然的满心困扰不同,白桦他们一帮子侍卫曲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全都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在犍为郡安和乡姓林的就只有林季然他们一家,父亲是驻马城校尉林平的,更是独一份,古丽说的未婚夫是林季然,妥妥的。
“我说错了什么吗?应该没有啊!你们在笑什么?”茫然、不知所措的古丽有些不明白,她又没说错什么,这些人为什么笑的那么厉害。面对古丽的问题,林季然更尴尬了,彻底的无言以对了。
“哈、哈、哈……”
另一边,见林季然吃瘪,白桦他们笑的更厉害了。
“都给我闭嘴。”
忍不下去了,真忍不下去了,林季然发飙了,一声怒吼,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古丽,有件事我觉得得告诉你。”
林季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什么事?”
林季然突然爆发,古丽更懵了。
“咱们有些事先小人后君子。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林季然,父亲是驻马城校尉林平的安和乡的林季然。”
不管结局如何,林季然终于说出口了。
“你说你是我未婚妻?”
古丽恍然大悟。
“你先别高兴,你是不是我未婚妻,这件事我还需要确认一下才行。毕竟空口无凭,你说你是林季然的未婚妻,你有什么证据?”
林季然努力让自己以平静的语气问道。
“我阿爸临终前给了我一支刻着半月的银手镯,阿爸说这是我未婚夫给我的定情信物,我只要给他们看这个,他们就知道我是谁了。”
古丽在身上摸了摸,又接着说道:“可惜我的镯子被那些强盗抢走了。小将军,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您能将这只手镯还我吗?”
古丽可怜兮兮的望着林季然,恳求道。
“是这支吧,给你。”
林季然从怀里掏出一支镯子,让人拿给了古丽。这支镯子是林季然偶然发现,特意从珠宝箱里挑出来准备送给杨兰花的那个配成一对的,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就是这支。谢谢小将军。”
古丽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很谨慎的将手镯收进了怀里藏了起来。
“不用藏了,你光明正大的戴着就好。至少现在、在这里,还没人敢抢你的东西。”
霸气的说完,林季然立刻头疼了起来,该怎么和杨兰花解释呢?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但这个叫着自己相公,总是在自己归来时在门口等着自己回家的杨兰花,在林季然心里已经拥有了不轻的分量。
“唉!”
杨兰花手上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杨兰花和他说过,这是林家给的定情信物。
加上古丽手腕上的咬痕,古丽的身份已经无需质疑了。
咬痕是发疯时的林季然咬的,样式不一,特别的痕迹,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