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薪起身去了里屋的卫生间将自己收拾了一番,瞧着镜中自己的脸色好了许多,才出来的,才出门就碰着傅潋芸拎着食盒陪着陆母一起走进来,瞧见陆晟清陪着木木在床上睡着,傅潋芸神色一僵,而后才在眉眼间融上得体的笑意,低声问着,“晟清昨晚送了我回去就说累了要休息了,还想着他是回了自己房间呢,原是不放心木木这头,又过来了呀!”说话间神色自然,却又有些别扭的异样在里头,叶芷薪辨不清她是何情绪,不过若论她的心思该是不难猜了!
陆母在一旁看了眼傅潋芸,笑着接了话了,“晟清要过来陪着木木和薪薪也是在理的,没什么可避忌的了!”说着又走过来叶芷薪身边,执起叶芷薪的手轻轻拍了拍,“一晚上难为你了,薪薪。潋芸也是念着你辛苦,一早起来就和王嫂忙活着特地给你熬了些山药粥,还添了些枸杞和红枣丝在里头,吃着清淡可口,你定会喜欢的!”
叶芷薪听着也是一愣,她竟对自己还有这份心了,便是笑着瞧着傅潋芸,话里头也融了些笑意,“真是有心了,谢谢你了!”
傅潋芸神色有一瞬恍惚,而后才笑着回了句,“不用谢的,你照顾木木也辛苦了!”
说话间,陆晟清醒了,轻轻放下木木的小身子,起身下床,陆母在一旁瞧着是满心满眼的喜悦,“阿清到底是懂得看顾木木喽,好,好,往后也别老想着工作忽略了身边的人了!”顿了顿抬手替陆晟清整了整衣服,复又温婉地说起来,“潋芸一早起来也特意替你备下早餐了,赶紧回去换上衣服吃点吧,你爸爸还等着你一起去公司,今儿个股东例会,他要陪着你一起的,都说上阵父子兵,定是不会让别人占了便宜去了!”
陆晟清眼眸里的倦意并未散去多少,神色瞧着有些木然,嘴角的笑意都隐得瞧不出来了,淡淡地点了点头,而后又与傅潋芸打了个招呼,眼眸掠过叶芷薪,似有一丝留恋的意味浮过,不过叶芷薪是逆着光线未瞧见。
“潋芸,你陪着阿清回去替他收拾一下吧,往常都是薪薪料理他的起居,搁他自个怕是连个领带都不会打了!”陆母在一旁仍是笑着嘱咐着,傅潋芸听着神色陡然现出一丝犹疑,融了几分两难的踌躇,眉间却是散开了些,如同阴霾之下揉进一丝光晕,虽是极淡,到底是起了不一样的心境了。
“木木这里……”傅潋芸再开口时声音听着甚是和润,还有些山涧清泉撞在磬石之上的琮琤清亮,看来她心头是已然有了选择了。
陆母温婉的脸上沁着暖意,“放心吧,有薪薪在这里,一会你秦叔叔也要过来看木木,不会有问题的!”
傅潋芸复又抬眸看着叶芷薪,叶芷薪此刻也不好驳了陆母的面子,况且看顾木木她自是愿意的,便轻轻点了点头,“放心吧,等着你回来了我在走!”
陆晟清眼神在叶芷薪身上顿了顿,未多说什么,便抬步往外头走了,傅潋芸跟在后头,步履之间有一丝慌乱。
木木在床上睡得沉,还未醒,陆母便拉过叶芷薪到一旁桌边,“先吃点吧,你也累了一晚上了,等会儿木木起来定又粘着你,你是不得闲喽!”
“嗯!”叶芷薪淡淡地应了声,入口的粥果然是清淡爽口,吃到肚腹里又是暖意遍生,将一晚上的倦意祛了不少,“果然好喝,潋芸有心了!”
“唉!”陆母听着神色间的笑意不减,却是一声低低的叹息,融了满满的无奈在心头了,“她呀心里头的矛盾苦楚也堆得满满的,别看她对着你有些凌厉逼人任性妄为,回去了却又对你心怀愧疚,哪怕是稍稍对你说了些话影子,内心里头也是惴惴不安,如此下去我都担心她入了魔魇了啊……”
叶芷薪也是隐隐有些同感,只是受了几次傅潋芸明里暗里的挤兑和莫名其妙的敌意,到底是有些反感了,心头对她也失了宽和的体谅了,静心听着陆母说着,低头和粥的动作缓了许多,却是未停下来……
“只是阿清对她并无意,木木对她也不亲,她夹在里头又是难受自弃,看到你就又不自觉地起了敌意了……薪薪,说这些也不是让你体谅她纵容她的,只是想着你们年轻人处一块话题也多些,你又是个聪慧通透的,不知能不能帮她解开这个心结了?”陆母温婉的声音又是隐在一声低低的叹息里头,叶芷薪抬头瞧她眉间哪里还有半点暖融的笑意,浓重的担忧染上眼眸。
“我也是体恤她一片情意,只是她这个结全在晟清和木木那里,我又该怎么帮她呀,好些事我自己都想不清楚了……”叶芷薪淡淡地回着,她是真无能为力了!
“可我看得出来,阿清和木木的心思在你那里,你若心思活络些,必然能解了这个结的,只是……唉……你却躲开了,薪薪,我也不是逼你,只是避不开的,何不顺着自己的心意呢,潋芸她虽偏执,可到底是聪明的,你若心意坚定些,她是不会强求的,她其实回来很久了,只是最近才要如此执着的伴在阿清和木木身边,也是因为看着你对他们父子俩的心念不够深了,更确切地说是执念吧!”陆母眼眸里有一丝迷蒙,有一丝无奈,更多的是叶芷薪也瞧不明白的东西,“你心里终究是想着自己多些吧,才能这么快斩断与阿清之间的事了,薪薪……你也别怪我妄自揣测了!”
叶芷薪心头一阵尖锐的刺痛,而后痛慢慢散开来,手头喝粥的动作也顿住了,她对陆晟清的情意真得不如自己想得那般深重吗?可她是一心一意为着他们父子俩操持着的呀,“伯母,我对晟清,对木木,都是放了心思的……”虽是淡淡地回着,不过心头真是不同意陆母的话了。
“自然是了,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你的心也为其他的事束缚着,思虑过多,对他们自然就不会一心一意了,唉……你若简单一些,对他们的执着就会深些了!”
“原是我在这段关系里冷静些而已,竟是让……潋芸……瞧着真心少了些吗?”叶芷薪疑惑地问了句,“这么做错了吗?”叶芷薪本就思绪杂,听着陆母这般说她,又是私心里推崇陆母,是以现下对自己是满满的质疑了。
“不是错了,阿清以往是对你冷淡了些,你心里委屈我也知道,可你待他也过分自持了,对感情太过冷静未必是好事,我是一把年纪了,可也是过来人了,当年与你伯父之间本是没有感情的,他心思也不在我这里,后来为着晟清,多主动与他处着,现在我们不也一样相伴相扶着过来了!”陆母低声说着,话语里头听着暖意盛了些,“你与阿清现下彼此都有心,难道还会合不来吗?”
原来陆母是支走了傅潋芸要与自己说这么一番劝慰之词了,她是细细地在为陆晟清做着安排,也是一片慈母心思了,叶芷薪感念于她这份心,只是再回话时又犹豫了,“伯母,我们之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之间那点心思我还瞧不出来吗?你放宽心些,我与你伯父也是属意你的!”陆母这回脸色上蒙了层淡淡的笑意,“薪薪,你现下是在洛洛那里借了处地方住着吧?”
叶芷薪听着是一阵讶异,虽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可陆母又怎会晓得这些的呢?
“阿清这两天常走神,我看着也是担心,逼问了他才知道你是搬离了那边,在洛洛那里暂住了,你是没见着他的样,坐立不安的,眼眸里的担忧都藏不住了,还想着在木木那里寻个借口给你去电话呢,有这份心思,即便未亲口说出来,明眼人瞧着就知他心里有你了!”
“伯母,我……”
“好了,我也体谅你现下心绪杂乱,与阿清又是才下了决心散的,听着我这番话自然又起思虑了,好好想想也是应该的!”陆母笑着说着,“只是……你住在洛洛那里也是有些不妥,往后木木要粘着你,去洛洛那处找你到底不方便!”
“伯母,我是暂时借住,也是应了他帮他整理些书稿的,事情一完我就打算回家里那边去了!”叶芷薪解释着。
陆母脸上笑意未散,抬手轻轻拍了拍叶芷薪,“既是这样,那头附近我也留了处空置的房间,就搬那头去吧,与洛洛商量也方便些,木木想你了也能去你那里待着的!”
叶芷薪犹豫着还想找个体面的说辞给推了,陆母却又说着,“薪薪,木木现下是难离你左右了,你也瞧见了,他一离了你就烧起来,我和你伯父实在是不放心呐,委屈你多看顾木木了呀!”
“哪里是委屈了,木木与我亲近,离了他我也舍不得的!”
“如此就好,那我让人把那处收拾一下,明儿你就好搬进去了,放心吧,挨着洛洛那头不远的!”陆母眉眼间全然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