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的性子随他爸,说的好些是沉稳,说的直些就是个闷葫芦,情绪也是敛在内里不外显,苦了我们这些跟着他们身边的人,凡事就要搁心里多绕几圈。不过好在多提醒着点,他们也是能掰过来的!”陆母自顾自说得开心。
叶芷薪在一边淡笑着应着,她是做不来横眉冷对拂了陆母的笑靥的,口头不应承已是她能做的极限了,栾炎就老说她是心慈嘴软,搁哪都是个吃亏的主。
“薪薪,最近得了空,问问你爸妈什么时候方便,我和你伯父过去拜访一下他们,想着是……商量一下你和阿清的婚事!”陆母眉眼都笑弯了,脸上也是堆满了喜气。
“我……”叶芷薪瞧着陆母一张喜笑吟吟的脸,硬生生吞回了一口回绝的话,“打电话问问他们吧,这些天事多,我还没得空给他们打过电话呢!”
“哎!那我先下去了,你去A市路上要注意安全,不然让晟清送你过去吧!”
“嗯!我自己坐火车过去也方便的。”叶芷薪淡淡地回着。
送了陆母出去,陆晟清还没有回来,叶芷薪就上楼收拾些东西去了。拎个简单的小包装些必备的换洗衣物就下楼,瞧见陆晟清坐在客厅沙发上,叶芷薪想着该过去跟他说一声,哪知陆晟清看见她,就起身走了过来。
“我送你吧,晚上赶不及回来吗,要我去接你吗?”陆晟清问着,眉眼间神色自然,瞧不见起床那会的别扭劲了。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也方便,晚上就睡淼淼那里了,明天一早回来直接去上班!”叶芷薪神色淡然地应着。
“走,我送你!”这回陆晟清语气里是带了丝赌气的别扭味,硬生生扯过叶芷薪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既然他执意要送,就由着他去吧,叶芷薪也不会在这事上过多纠缠,落了个矫情的嫌疑。
“谢谢!”叶芷薪低声回着。
去火车站的路上,陆晟清绷着脸未说什么话,叶芷薪是掐不准他心里堵着什么事情,也就不好起话题了,俩人之间就这么冷了下来。
不过现时现刻,这般安安静静地处着,叶芷薪心头与陆晟清不得不断了的不甘却是在慢慢的凝固了,因着些恨意而酸涩的心也渐渐失了感觉的回应,落入了记忆的河脉里,似乎是所有的怨毒情绪正在被封存起来。
叶芷薪想着,以如今这般心境,未必能心甘情愿放下对陆晟清的牵绊,可至少是能放得开,抽身是也不会背着累累情伤把自己伤得血肉模糊了,已是对自己来说最好的结果了。
不过能得现下这般心境,大概也是自己心里又明白了些事情了:与陆晟清之间不仅仅是横梗着个结那么简单的,虽未见过别人的幸福是何样的,但饮食男女,该是在毫末处见真性的,无论如何也是离不开茶米油盐的,长久处着总会有些绕不开的话题,谁都不会例外的,可自己与陆晟清之间从未能熟稔地聊起过这些。就如现在这般宁可沉默着,也聊不来生活琐事,大概就是彼此真不合适过下去了。
叶芷薪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转头瞧着车窗外了,倒是手机的响声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叶芷薪瞧着居然是傅潋芸打过来的。
“芷薪,你去A市了吗?”傅潋芸清润温婉的声音传到了耳边,带着丝丝喜意在里头。
“嗯!快到火车站了!”叶芷薪声音里也是刻意带了丝礼貌的笑意。
“那……木木还在家吗,我过去看他行吗?”声音里带着些小心翼翼询问的意思。
“木木……”叶芷薪心头讶异非常,傅潋芸住在大宅那边,怎会不知道陆父陆母一早来接了木木出去的,“木木一早跟着伯父伯母出去玩了……”
“哦!”这么简单一个字,却夹了浓浓的意外和失望之意。
“潋芸,你……”叶芷薪此刻虽不能真切体悟到傅潋芸的心伤,可也知她必定难受得厉害,心底里对着她有些担心了。
“谢谢你,我明白了!”声音仍是涩的紧,尾音都打了颤,“晟清知道吗?”
“嗯!”叶芷薪不明白她怎会又添上这么一句,一时间心底起了多种猜测了,不过到底是自己压下了心念,没让着魔魇再起。
“瞧我也是,你必定会安排好的!”傅潋芸声音是和缓了些了,“倒是平白添了多余话了!”
可这话听在叶芷薪这里确是一点都不多余了,难不成傅潋芸还怀疑是自己安排了这么场戏,不过这事确实是巧合了些,叶芷薪尽量熨平了自己的声线,融着些自然的笑意回了话,“伯母是一早瞧着天气好,临时起意要和伯父带着木木出去转转,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晟清还没起,就听着了!”
“对不起,我也没有怀疑的意思,只是想着晟清该早些跟我说声的,我还备下了好些吃的玩的给木木!”傅潋芸声音里真真切切含了丝歉意的味道,又似融着点懊恼的意思。
呵呵,既是下意识地道歉了,又怎会没起怀疑自己的意思,叶芷薪心底里想着,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傅潋芸不过是聪慧些,把自己这份怀疑怨愤的心绪收敛得快些罢了。
不过叶芷薪也不会为着这个就真埋汰起傅潋芸来了,如果自己如今处在傅潋芸的位置,大概也会起这样的心思的,还未必能如她那般豁达,“我今晚不回来,木木会宿在伯父伯母那儿,你备下的东西留着晚上给他也是一样的!”
“嗯,嗯!”声音明显是明快许多,但还未得全然释怀,“谢谢你!”
挂了电话,陆晟清转头瞧了眼叶芷薪,眼里也带着些询问的意思,“潋芸打电话给你?”
“嗯!问问木木在哪了,昨天她本是想着今天要过来照顾木木的,可木木跟伯父伯母出门了,她也是失望得紧!”叶芷薪淡淡地解释着。
“哦!”就这么淡淡回了一个字,没了下文,不知他心里盘算些什么了。
叶芷薪顿时失了续话茬的机会,也就只能闭口沉默了。
“薪薪,潋芸孤身一人在这边不容易,你有时间,就陪陪她!”陆晟清低低的说出了这么句话,听着语气里还透了些怜惜和无奈。
倒是有些好笑了,陆晟清居然要自己顾着些傅潋芸,傅潋芸虽说是刚回国不久,身边也没个亲人在,可这边毕竟是她的生养之地,又岂会一个可以顾着她的朋友都没有,大宅那边陆父陆母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也不会不念情分的,倒是自己才真真是只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这么多年来,身边没个亲人在,连个能知冷热的朋友也没有,真真是如同无根的浮萍,游散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现在陆晟清要自己这株浮萍去看顾个落芽生根的植株,岂不是好笑了。
不过叶芷薪也没想着自己心里的盘算显出来给陆晟清瞧了,自己与他的关系和傅潋芸与他的关系毕竟是不同的,以他的立场,多看顾些傅潋芸是没错的,自己也是没必要多垒些酸涩念头给自己添堵的,由着他们去吧!
“薪薪,你……”陆晟清许是没听着叶芷薪的回话,又想着要追问了。
“我到了,谢谢你,我先走了!”叶芷薪笑着说着,努力维持着笑颜,不让落寞爬上眉眼,未等着陆晟清回答就推门下了车,动作里也是端得稳重自持,尽量不让陆晟清瞧见端倪。
其实火车站是到了,可离着门口还有些距离,陆晟清许是没想到叶芷薪突然下了车,也是愣住了,呆呆地瞧着叶芷薪往门口走去,竟未有任何动作。
叶芷薪边走边想着,自己刚才是任性了,话语动作间是没有任何破绽,可是这般突然下车的行为倒是拂了陆晟清的颜面了,只是自己跟陆晟清分了之后,也就没了继续留在这个城市的必要了,到时恐怕是没机会顾着傅潋芸了,是以现在也是没法给陆晟清承诺了。
进了车站买好了票,等车的时候陆晟清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该是为着刚才自己那般任性的行为了,叶芷薪接了起来。
“薪薪,你刚才……”陆晟清低沉的声音圆润平顺,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潋芸离了这边那么些年,很多故交旧友都断了,我是想着你若跟她投缘,可以多处处的,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合着陆晟清也觉出自己刚才那般行为小气了,只是自己性子是绵软,可也是张缩有度的,真没个被随意剪裁的涵养,偏偏陆晟清此刻要这样来编排自己,自己在他跟前倒真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了,这么多年了从未顾及自己感受分毫!
“潋芸她回来是为着木木,你若是为着她好,就该想法子让她和木木多处处,我顾着怕也是没有用的!”叶芷薪淡淡地说着。
“薪薪,你……什么意思?”陆晟清此刻言语里倒存了些急躁的起伏了。
“晟清,你们之间的事我是真插不上手的,我没法子帮你!”
“你……到底什么意思?”声音里的急切又重了几分。
“血脉相连的亲情是斩不断的,潋芸瞧着也是个温婉聪慧的人,会是木木的好妈妈的!”叶芷薪本是想着从A市回来后再跟陆晟清挑明话题的,可现在既已有了这个机会,索性就一鼓作气直接说开了,“晟清,我们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