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升平殿大宫女绿漱在门外恭身叫唤。
踏青的日子是早定下了的,偏生今儿个公主不知怎的,到这个时辰还不肯起身。
屋内李丹华抱着玉衾,只恨不能立马睡去装作没听见绿漱的催促。外面的催促声虽轻柔,听多了却也是能要人命的。
罢,起身吧。
安平大长公主,姓李,诲丹华,乃先帝中宫所出,是皇帝的同胞妹妹。先帝先后老来得女,安平大长公主那可是实打实地用金山银山堆出来的。不过她自己争气,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脾气也如先后,端庄大方,令人信服。
要说安平大长公主最讨厌的一桩事,那大约就是走路了。
一点儿也没错,宫步比谁都标准的安平大长公主,私底下厌恶极了走路,恨不得一辈子都住在步撵上才好。今日踏青,一想到要走那么大远的山路,李丹华就觉着心口疼。
然,不起身的事情只能心里想想,纵有千万不愿,也只能唤丫鬟们进屋梳洗。
绿漱得了自家殿下的应声大松一口气,赶忙带着宫女们进屋。
升平殿四位大宫女之一的远黛,虽说年级最小,梳头的功力却是殿中最好的,三两下梳完一个利落的发髻,向大长公主请教该用哪副头面。
“哪有这么隆重的,”李丹华笑道,“春和景明,本宫怎敢与这大好河山争艳?还是素净些罢。”
能轻一些就轻一些,这天本就暖和,若是满头珠钗,不定会狼狈成什么样子,如此还能省些力气,岂不美哉。贤德的安平大长公主暗戳戳想着,踏青而已,又不是宫宴选夫郎。
那厢雪青送了名为江南春的衣裳过来,大长公主手一挥就换成了白玉盘。
收拾妥当,就听外面的小宫女们齐声请姑姑安。李丹华迎出去,果然是明姑姑来了。
“殿下千岁,正阳宫已经起了,要请殿下一同进早食。”明姑姑将旨意说给大长公主听了,又叮嘱她,“正阳宫今晨起得晚了些,妃嫔们还需您费点儿心。”
李丹华应下,心里忍不住嘀咕:含秋宫那位可千万别起早。
正阳宫的前厅已坐了不少人,主位却一直空着。妃嫔们谁都不想触霉头,早早的就在门口候着了。
李丹阳甫一进门就差点被铺面而来的奢靡之气闪瞎了眼,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谁这么珠光宝气。她闭一闭眼,将心头火气压下,端起架子坐上右手边第二把交椅。
“诸位不必多礼,快请坐吧。”发冠上的宝石闪闪烁烁,看得李丹华头疼。
“几日不见,贵妃的气色倒是愈发的好了。”
那厢陈宜瑾正为着正阳宫盛宠不衰暗自生气,听此言只觉心中一刺,心火更甚,却也不好反驳,只得硬着头皮赔笑脸。
“想来是那珍珠粉起了效。本宫那里还剩下不少,明日再送些去含秋宫罢。”
李丹华话锋一转,却带到了前几日相赠的珍珠粉上,眼看陈宜瑾的脸缓和不少,回道:
“殿下那处可都是顶顶好的东西,本宫用着却是暴殄天物了。”
李丹华心里翻了个白眼,这陈宜瑾未免太爱耍心计,这不是拐着弯骂升平殿奢靡无度,她安平娇蛮不堪吗?
罢罢,总比之前贵妃在座上阴着脸,一屋子人大气不敢出的情境好。
“哪里的话,这粉放不长久,与其放在本宫库房吃灰,倒不如物尽其用。”李丹华抿了口茶水,面上笑着听一众妃嫔谈论保养心得,心里却恨不得冲进内殿将那沉迷温柔乡的皇兄拎出来按在主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