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轻一脸幽怨,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陈醉。
待陈醉把苏堑北扶到院中的石椅上坐下,才蹦跶地跑到他身前蹲下,扯下了定身符,与他平视。
“煞小轻,别那么小气嘛,你这不还有两片嘛。”陈醉伸出小手试探性地戳了戳他额头上的另外两片金鳞。
煞轻轻哼一声,偏过脑袋,不理她。
坏蛋,有了男人就不要青梅竹马的兽兽了,气气。
“好啦,大不了我再给你做好吃的,帮你补回来行了吧?”陈醉商量道。
我是这么容易被满足的兽吗?就不理你!
“乖啦,给你补回两片来总行了吧?”陈醉再戳了戳煞轻。
煞轻轻微抬了抬脑袋,表示接受谈判条件。
陈醉捋了捋他的毛,笑得一脸灿烂:“乖啦,自己去找牧老头子要好东西吧。你知道的,你家主人可是很穷的。”
煞轻瞪了她一眼。
你好意思这么说?你的脸去哪里了?被你自己吃了吗?
苏堑北在一旁听着,心中暗自发笑。
谁不知道牧天下活了这么大把岁数,没点家当怎么让天下宗伫立于万宗之首这么多年。
这都归功于牧天下一优良作息,说得委婉些叫做节俭,说得直白些那就是抠,特别抠的那种。当然,这抠也是要分人的。像对待陈醉这个关门弟子,牧老头子从来是有求必应。可是若换做是煞乘或是煞轻去,那是游说几天几夜也没个结果。
小姑娘抱着这样的心思是打定了煞轻不可能从牧天下那儿得到些宝贝。也只有她亲自出马才能拔掉些牧天下的“老毛”,所以煞轻真想补回哪怕一片金鳞,也得把小姑娘当祖宗供着才有这机会,否则,费个几百年的功夫也就在所难免了。
陈醉当然知道煞轻干嘛瞪着她,但她始终冲着他笑而不语,再拍了拍他的脑袋,就起身一跃,在苏堑北身边的石桌上盘腿坐下,磕起了瓜子。
“感觉怎么样?”陈醉问。
苏堑北抬头看了看金光大绽的天,一旁是院子角落落了雪的大树和屋檐。似乎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他深吸一口气,却被有些寒意的空气呛到,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声。
“少爷!”一道短促有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原来是黑濯不知何时跑了进来,一脸惊喜地望着苏堑北,手脚都有些不知所措。
“黑濯。”苏堑北沉声叫他的名字,算是回应了。
“少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说着,一个大男人眼角似有亮光闪过,声音哽咽。
“我没事。”苏堑北道。
“老爷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爹,娘……
想到这里,苏堑北的目光肉眼可见地沉了沉。
“喂,你别不开心了呀,心情不好可是会影响伤口痊愈的。”陈醉坐在石桌上,“为人父母的,谁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呢,你说是吧?”
苏堑北回望身旁的小姑娘,一脸淡然,似乎对父母的感情并不深,也左右不了她。不过她说得很对,若是爹娘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他早日痊愈。然后他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
“你父母呢?”出于礼貌,苏堑北回问道。
“我?”小姑娘似乎有些意外,“我刚出生就被送到这里来了,还没见过他们呢。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死是活。”
其实是见过的,从出生的那一刻起,陈醉便有记忆,看到自己是怎样从母亲的怀抱落入父亲的怀抱,又落入牧天下的怀抱。记得母亲湿润的双眸,父亲无奈的叹息,和牧天下恬然的微笑。
只是,这说出来,谁会相信?
“抱歉。”苏堑北有些不好意思,戳中别人的家事,但的确很难看出这么个活泼的小姑娘是缺少父母的陪伴长大的。
“有什么好抱歉的,你这人怎么文绉绉的?他们又不是不要我了,可能是有什么事吧。我在牧老头子这里过的挺快乐的。每天都有煞轻陪着我,还有牧老头子的美味佳肴,还有后山的小兽们,还有……”陈醉扳着指头数着,一时间里还数不完。
“总之呢,我很喜欢这里。父母不是我们的全部,但是我们是自己的全部。”
苏堑北又看了她一眼。很难想象这话是从一个九岁丫头口中说出的。
“不和你说了,耽误我吃饭了。”陈醉说完,又是一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朝门口走去,“那什么,小黑呀,你把你家主子扶回去吧,他虚着呢,吹不得风。”
……随她怎么说。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