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夏之荷有些不甘。刚才她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一下,若高远想害自己,犯不着把他自己搭进去呀,而李青歌却在这种时候不见了。
所以,她断定,这件事定然是李青歌害她的。
“滚——”高远眼神越发森冷。
夏之荷头皮一阵阵发麻,可是,真是不甘哪,“那李贱人,就不管了吗?”
“来人——”高远一声断喝。
立刻有几个小厮和丫鬟从角落里溜了出来。
“把这贱人丢出去。”高远指着夏之荷,恨恨道。
小厮丫鬟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朝夏之荷走了过来。
“姨父,别——”夏之荷一蒙,整个人就被几个下人抬起四肢。
“喂,你们、你们放我下来,浑蛋、王八蛋,本小姐叫你们放下,啊啊——”
走到院外,不管那夏之荷如何叫喊怒骂,四人直接将她往地上一扔。
夏之荷浑身摔得很痛,滚在地上呻吟了好一会儿,才支撑着爬了起来。
本想回去找高远算账,但看院门边站着的四个瘟神,她顿时瘪瘪嘴,识趣地将谩骂的话给咽了回去。
可是,今晚的憋屈要如何发泄?
抬头望着天边那明灭的几颗残星,夏之荷牙关几乎咬碎。
不,她一定要讨个说法。
一路发狠地想着,夏之荷俨然打了鸡血一般,带着漫天的恨意与怒火,跌跌撞撞地就朝荷香苑奔去。
此刻的荷香苑一片宁静,李青歌回来之后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便上床睡了。
就在李青歌半睡半醒间,夏之荷闹到了荷香苑,到了院子里就骂了起来:“李青歌,你这贱人,快给我滚出来。”
叫骂声响彻荷香苑上空,很快将李青歌主仆尽数惊醒。
李青歌听出这是夏之荷的叫骂声,脑海里立即想到临走时的恶作剧,想到那高远与夏之荷拥在一处的情景,就忍不住地扑哧笑出声来。
“李贱人,快给我滚出来——”
外面的叫骂声,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尖锐,就像母狼似的,带着凶悍的狠劲。
李青歌轻舒了一口气,看来躲清静是不行的了。
随手拿了件外衣,李青歌披在身上就下了床。听着那一声紧似一声的捶门声音,她不由摇头。
这夏之荷,该说她蠢吗?找死还这么急?
倒是隔壁的春花先开了门,“丑八怪,你乱叫什么?晚上被男人压了,到这里来发骚啊?”
“你……”夏之荷刚想怒骂,就见秋月从春花身后闪了出来,心里咯噔一下,受伤的手腕似乎又痛了起来。
她连忙后退了几步,直接退到院子里,再用手指着李青歌那房门,轻蔑地冷笑道:“那李贱人呢?干了亏心事,躲着不敢出来了吗?还要你们两个贱婢出来挡着不成?”
李青歌哗啦一声拉开门,就见其他房里也立刻有人出来。
“都进去。”秋月冷眼扫过刚探出头来的翠巧等人,随后她发现李青歌出来了,便走了过来,道:“李姑娘,你先进去,这等小事交给秋月办就好了。”
李青歌冲她浅浅一笑,“没事,她是来找我的。”
那一笑倒让秋月微微怔住。
随后,李青歌让翠巧等人进屋,自己则慢慢地朝院中的夏之荷走去。
夏之荷一见李青歌出来,整个人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似的,就像一只好斗的母鸡,一双眼睛更是恶狠狠地盯着她,“李贱人,你还敢出来?”
“你都敢来,我为何不敢出来?”李青歌哼笑着朝她走了过去,眼底漾着邪佞的寒光。
“你……”夏之荷没想到李青歌如此嚣张,气愤地叫道:“李青歌,今晚的事是你干的对不对?你好卑鄙,你为什么要害我?”
李青歌觉得她这话实在好笑,“你自己送上门的,赶都赶不走,不害你害谁?何况,你就没想过害我?”
夏之荷没想到她竟然老实地承认了,不由高声嚷了起来:“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这个嘛,有空你问问你的良心好了。”李青歌低低一笑,眼底闪过讥诮。
夏之荷愤懑,“李青歌,你卑鄙无耻,迟早会遭报应的。”
“可是现在遭报应的人分明是你,难道你还看不出吗?”李青歌微挑眉梢,慢条斯理地提醒。
夏之荷咬牙,眼底寒光一闪,“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想杀我?有那个本事吗?”李青歌满眼戏谑,透着鄙薄。
夏之荷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来找羞辱的,不由又骂了起来:“李青歌,今天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这样歹毒,这样卑鄙,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李青歌唇角微勾,透着冷意,凉薄启唇,“拭目以待。”
夏之荷手指掐进肉里,也抑制不住因愤怒而发颤的身体,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冷哼道:“李青歌,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是吗?只怕你等不到那一天。”李青歌如实地说,也不怕打击她。
“是吗?”夏之荷眸中划过阴冷,突然,一手快速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朝李青歌脸上划来。
李青歌身子本能往后一仰,避开她的袭击。
这时,秋月飞身过来,一脚踢开了夏之荷手里的匕首,再一个连环踢,直接将夏之荷踹飞,撞到了几丈外的梧桐树干上,随后,又重重滚落到了地上。
来不及痛哼一声,夏之荷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昏迷。
春花朝秋月睨了一眼,“死丫头,出手永远都是那么重,死了怎么办?”
秋月没有理她,只是看着李青歌。
李青歌淡淡地扫了那边死人一样的夏之荷,只轻轻道:“丢出去。”随后,紧了紧衣衫,神情阴冷地朝屋里走去。
秋月眼神微紧,一瞬不瞬地盯着李青歌,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天将亮,天空一片灰蓝的颜色,清晨的微风带着股凉意,夹杂着丝丝的湿气吹来,冷得夏之荷直打哆嗦。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陌生让夏之荷微微一窒,但很快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骤然想起发生过的一切。
一夜之间,她经历了莫大的羞辱,与高远衣衫不整地独处一室,继而又被高逸庭来个现场捉奸。
这之后,她更是接连被丢了两次。
她手掌撑地,挣扎着坐了起来,双目四顾,却根本认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身前的景致身后的屋子都带着股阴气森森的感觉。
难道自己被扔出高府了?
她不禁怀疑。
又一阵凉风吹过,她本能地打了个激灵,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却发现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就连头发也沾满了露水,此刻湿答答地黏在了头皮上,非常难受。
“李青歌、李青歌……”口里一遍遍地嘶喊着李青歌的名字,带着要将她碎尸万段的恨意和狠劲。
也不知哭号了多久,她嗓子都哑了,这才扶着墙壁慢慢地爬起来,只是,稍稍一动,全身的骨头皮肉都像是被锯撕扯般的疼。
她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地挪着下了两步台阶,刚没走两步,胸口一阵疼痛,她撑不住地干呕起来。一股腥热自胸口涌出,哇的一声,她痛苦地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沫。
夏之荷当即吓傻了。即便不懂医,她也知道,年纪轻轻就吐血,这不是好事啊。搞不好,自己的小命很快就要到头了。
不,她不要死在这地方……
终于,走出了这院子,路过一片花圃,她才认出这里仍旧是高府,那么,刚才那院子……
脑海里一个激灵闪过,她猛然记起,那不是死了多年的四姨娘的院子吗?常听说她那边闹鬼邪门,那么,她昨晚就在那过了一夜?
想到这,夏之荷觉得不寒而栗,当即加快了步伐,恨不得飞似的想跑开。
奈何天还太早,这满府里还没有一个人起来。再加上天阴沉沉的,越发让她觉得鬼气森森。
夏之荷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看,总觉得有不干净的东西一直跟着自己似的,吓得她几乎没了三魂七魄,只觉得身子轻飘飘、软绵绵的。到了大夫人那边的时候,她终于瘫软在了门边。她使劲地敲门后,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砰砰砰——
“姨妈、姨妈。”见里面没有动静,夏之荷重重地捶打着门,用力喊着。
里面很快有了响动。
“哎哟,是表姑娘吗?”周嬷嬷来开了门,夏之荷的身子立刻朝门里倒去。
周嬷嬷忙扶住她,瞧她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禁皱眉,“哎呀,这是怎么搞的?”
“我要找姨妈。”夏之荷抬眼,泪流满面。
“夫人还没起呢。”周嬷嬷有些为难。自李碧如被关起来之后,她就又重回夫人身边伺候。
“我现在就要见她。”夏之荷固执地吼了起来,抓着周嬷嬷的手,努力爬了起来,然后猛地一把推开她,自己朝里跌跌撞撞地奔了去。
大夫人自从双腿不能动瘫在床上之后,这觉是一天少过一天。
其实,早在夏之荷扑通一声倒在门边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响动。过后知道是夏之荷,她也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