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朗然回到家里,袁素芬忙侍候他吃晚饭。
“袁素芬女士,你一向反对我当恶人,我今天又当了一回恶人。”朱朗然勉强扒了几口就放下了饭碗,显得很疲惫,“只是当一回恶人都不要紧,但要是董事长真的一时半刻不能恢复,我就成了陈家的罪人,成了公司的罪人了。”
“她爸,这也不是我们的错。纸包不住火,该发生的事总归是要发生。这件事我不怪你。女儿受那么大的委屈,我们当父母的不说话,谁替她说话?再说如果我们要是事事都瞒着董事长,那不是等于在纵容德全这坏小子吗?到时候我们会更对不起董事长。”袁素芬边收拾边道。
“袁素芬女士,你快点收拾吧,我们早点看看淑倩去。”
“我已经去过了。”袁素芬忽然想起陈德全先说的话来,“她爸,德全他怎么说董事长是为天心湖的事让梅部长给气病的?”
朱朗然有几分难为情地道:“韩菊如要对外统一口径,我有什么办法?”
“她爸,舌头底下压死人,这对梅部长太不公平了。梅部长这么年轻,他承受得了这么大的压力吗?韩菊如要这样做,我们管不了,可咱们也不能说昧心话呀!”
“我也是没办法呀。如果我把德全这小子干的丑事给抖出来,你我脸上有光吗?淑倩她又怎么过呀?”朱朗然两手一摊,万般无奈。
“听淑倩说,韩菊如不是改变了对梅部长的态度了的吗?她这么做,不就是要把梅部长赶出公司而后快吗?”
“韩菊如改变态度,这你相信吗?这件事,韩菊如始终是不会同意的,她的所谓改变态度,无非是想冷一段时间,因为可馨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是服软不服硬的,和对着来肯定只会适得其反。这件事要怪也只能怪梅部长他自己,瞎子编簸箕,他不该对陈可馨起那份心。”
朱朗然吃完,才喝得几口茶,袁素芬也收拾完了。
“袁素芬女士,我们还是去看看淑倩吧?”
“她爸,我不是说已经去过了吗?”
“袁素芬女士,你想想,今天要不是我陪董事长会审,德全这小子他会招供认错吗?我真的忘了告诉你,我们猜测中的所有的坏事,包括天心湖的事,还真是这坏小子干的。董事长今天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就是拿烟灰缸砸他时出的事。”
“是这样啊。这坏小子今天回来肯定会找淑倩出气,我们真的还得过去看看。”
陈可馨从医院回到家里,陈德全和朱淑倩正在陪朱朗然和袁素芬坐。四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笑,显得很严肃。每次回到家里,陈可馨都有一种很温暖,很踏实的感觉,但她今天,因为爸爸妈不在,她突然之间感到家里空空荡荡的。
陈可馨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了,陈德全忙跟了上来。
“可馨,爸爸现在状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陈可馨坐在床上,泪花闪闪,“哥,爸爸倒下了,公司怎么办?家里怎么办?”
“可馨,你别着急,爸爸会好起来的。医生说了,爸爸只是轻度中风,不需要多长时间就会恢复的。”
客厅里,朱朗然见陈德全上楼去了,于是对朱淑倩道:“淑倩,爸爸和妈妈过来,是想接你过去住一阵子的。”
“妈妈,我还在月子里哩。”朱淑倩对她妈妈道。
“淑倩,你在月子里,这我们也知道。你受天大的委屈都是一个人独自承受,爸爸妈妈知道后心里也不好受啊。今天突然之间发生了这件事,你不可能不受归怨。你不要找理由推脱了,现在对你爸爸和我来说,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袁素芬只得宽女儿的心。
“爸、妈,我是你们的女儿,但我现在是陈家的媳妇。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离开呢?就是家人不说什么,外人会怎么看?”
朱朗然两口子看到女儿态度这么坚决,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一向温顺听话的女儿还有这么固执的时候。
“淑倩,发生这件事,要怪只怪爸爸没有听你的。”朱朗然显得很无奈。
“爸爸,您没有错。女儿不会怪您,谁也没有资格责怪您。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纸总包不住火。时候不早了,你们请回吧。我没事的,你们不必为心。”
三人正说着,陈德全下来了。陈德全和朱淑倩送走朱朗然和袁素芬后回到房间,识趣地打开地铺。
朱淑倩默默地坐在床沿上,呆呆地望着窗外。她的心里难受到了极点:这就是我追求的婚姻,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幸福吗?陈德全,你还有救吗?你是我能托付终生的人吗?我要怎么做才能使你真正的改变呢?
坐在地铺上的陈德全已经做好了挨批的心理准备,看到朱淑倩选择了沉默,他的心理反倒感到有些不安。
“淑倩,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说请求你原谅的话,但我还是要请求你原谅我。今天的事,我不怪你,也不怪你爸,该发生的事是挡也挡不住的,我只能怪我自己。在这种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我更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爸爸的原谅。我想我是再也没有脸面呆在爸爸眼皮底下了。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很失望,也可能是很绝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什么希望?我知道我应该怎么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等爸爸稍稍好转一点了我会选择离开。”
陈德全说了一会,朱淑倩既没有答话,也没有转过头来,始终呆望着窗外,看着天上稀稀拉拉的几点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