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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冬阳·童年·骆驼队

名师导读

五岁的小英子,从遥远的热带、亚热带海岛来到北平,第一次见到骆驼。在童真的眼睛里,骆驼是个什么样子呢?在她看来,骆驼的长脖子底下为什么总系着一个铃铛呢?夏天到了,骆驼的影子不见了,她的心情又会如何?

骆驼队来了,停在我家的门前。

【名师点评:“停”字既是下文“我”能够细致观察骆驼队的基础,也有助于本章内容的逐步展开。】

它们排列成一长串,沉默地站着,等候人们的安排。天气又干又冷。拉骆驼的摘下了他的毡帽,秃瓢儿上冒着热气,是一股白色的烟,融入干冷的大气中。

爸爸在和他讲价钱。双峰的驼背上,每匹都驮着两麻袋煤。我在想,麻袋里面是“南山高末”还是“乌金墨玉”?我常常看见顺城街煤栈的白墙上,写着这样几个大黑字。但是拉骆驼的说,他们从门头沟来,他们和骆驼,是一步一步走来的。

【名师点评:由密封着的麻袋,想到煤栈里的黑字,联想活跃而奇特。】

另外一个拉骆驼的,在招呼骆驼们吃草料。它们把前脚一屈,屁股一撅,就跪了下来。

爸爸已经和他们讲好价钱了。人在卸煤,骆驼在吃草。

我站在骆驼的面前,看它们吃草料咀嚼的样子:那样丑的脸,那样长的牙,那样安静的态度,它们咀嚼的时候,上牙和下牙交错地磨来磨去,大鼻孔里冒着热气,白沫子沾满在胡须上。我看得呆了,自己的牙齿也动起来。

【名师点评:这段文字描写骆驼吃草料咀嚼的样子,极其细腻。描写的细腻源于观察的细致、情感的细腻,从中我们可以看到英子那好奇明亮的眼眸,更可真切地感知她天真烂漫的童心童趣。】

老师教给我,要学骆驼,沉得住气的动物。看它从不着急,慢慢地走,慢慢地嚼;总会走到的,总会吃饱的。也许它们天生是该慢慢的,偶然躲避车子跑两步,姿势很难看。

骆驼队伍过来时,你会知道,打头儿的那一匹,长脖子底下总会系着一个铃铛,走起来,“铛、铛、铛”地响。

“为什么要一个铃铛?”我不懂的事就要问一问。

【思考探究:关于“为什么要一个铃铛”,你同意“爸爸”的说法还是英子的想法?为什么?】

爸爸告诉我,骆驼怕狼,因为狼会咬它们,所以人类给它们戴上了铃铛,狼听见铃铛的声音,知道那是有人类在保护着,就不敢侵犯了。

我的幼稚心灵中却充满了和大人不同的想法,我对爸爸说:

“不是的,爸!它们软软的脚掌走在软软的沙漠上,没有一点声音,你不是说,它们走上三天三夜都不喝一口水,只是不声不响地咀嚼着从胃里倒出来的食物吗?一定是拉骆驼的人类,耐不住那长途寂寞的旅程,所以才给骆驼戴上了铃铛,增加一些行路的情趣。”

爸爸想了想,笑笑说:

“也许,你的想法更美些。”

【名师点评:表明爸爸对孩子的疼爱,说明他教子有方。】

冬天快过完了,春天就要来了,太阳特别暖和,暖得让人想把棉袄脱下来。可不是么,骆驼也脱掉它的旧驼绒袍子啦!它的毛皮一大块一大块地从身上掉下来,垂在肚皮底下。我真想拿把剪刀替它们剪一剪,因为太不整齐了。拉骆驼的人也一样,他们身上那件反穿大羊皮,也都脱下来了,搭在骆驼背的小峰上。麻袋空了,“乌金墨玉”都卖了,铃铛在轻松的步伐里响得更清脆。

【名师点评:看不顺眼的就想管一管,抓住瞬间的心理反应,描写细腻。】

夏天来了,再不见骆驼的影子,我又问妈:

“夏天它们到哪里去?”

“谁?”

“骆驼呀!”

妈妈回答不上来了,她说:

“总是问,总是问,你这孩子!”

夏天过去,秋天过去,冬天又来了,骆驼队又来了,但是童年却一去不还。冬阳底下学骆驼咀嚼的傻事,我也不会再做了。

【名师点评:这段文字透着一种淡淡的伤感,这正是林海音先生的风格。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好好珍惜童年时光,因为它是那么美好却又是那么短暂!当时光流逝、人生老去时,愿我们也都能享受童年回忆中这种淡淡的伤感。】

可是,我是多么想念童年住在北京城南的那些景色和人物啊!我对自己说,把它们写下来吧,让实际的童年过去,心灵的童年永存下来。

就这样,我写了一本《城南旧事》。

我默默地想,慢慢地写。看见冬阳下的骆驼队走过来,听见缓慢悦耳的铃声,童年重临于我的心头。

阅读鉴赏

本文是林海音为她的自传体小说《城南旧事》写的序言,其中她回忆了五岁时初到北平的几个生活片段,全文围绕骆驼队来写。“冬阳”为文章创设了一种情绪基调,“童年”揭示了本文的内容主旨,而“骆驼队”则是贯穿全文的线索和主体。三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词语结合在一起,有着别致的诗情画意。如果是从成人的角度去看文中回忆的人和事,很容易让人觉得琐碎甚至做作,但当作者以五岁孩子的视角,用她纯真的眼睛去看这些平凡的小事时,顿时生出别样的意味。

知识拓展

《城南旧事》名家评语

舒乙:“《城南旧事》保留了那个时期北京的生活风貌,而且它里头的民俗部分也很重,这使她的作品有很大的乡土气。”

铁凝:“文笔细腻清秀或真挚热烈都不困难,但能够懂得幽默却不容易,须大家方可,因为幽默本身是智慧的最高形式,我喜爱林海音,这也是一个重要的缘由。”

考题链接

【2017年浙江瞿州中考卷】从下列四个问题中选择一个作答。

(1)从《朝花夕拾》的阅读中,你看到了一个怎样的童年鲁迅?结合内容简要作答。

(2)关于《城南旧事》的主题,有人说是成长,有人说是别离,还有人说是乡愁……你认为呢?说说理由。

(3)不少文学作品写到了伟大人物的弱点,这对塑造人物形象有什么作用?从你所阅读的名著中选一个人物为例,进行分析。

(4)请根据《海底两万里》或你阅读过的其他科幻作品,谈谈科幻小说与科技发展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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