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仪!快跑!”
又是火光,刀剑,和血。
“妈!”
“快跑!我不是你妈!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藏起你的蛇尾与天眼,带着妹妹,跑得越远越好!”
母亲的血滴在我的手背上,竟然慢慢地又渗了下去。
远方一阵一阵“杀妖女!杀妖女!”的声音传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母亲的蛇尾已经溃烂,她紧紧抓住我的手,使出浑身的功力,将我和妹妹推远。
我们就这样变成了妖女。
而在昨天,我们还是住在庙宇里面,享受着香火供应的仙女。
这仇,我跟你们人类结下了!
我们本是女娲后人,是曾经的创世者。
泥土造人,创立婚姻制度,守护着这一方子民不受伦理与子嗣纷争之扰。我们曾经与盘古也甚是交好,他方开天辟地解除人间混沌,我们让这片大地产生文明,拥有勃勃生机。
只是盘古后人却认为,他们的功劳更大一些,甚至想要抢了这造人的成就,而盘古血统传男不传女,女娲血统却是传女不传男,力量上的悬殊和心地的善良让我们不断地遭遇迫害,直到完全失声。
我们最终变成了蛇精,是妖言惑众的鬼怪,是吃下小孩滋补容颜的恶魔。
盘古后人为了杀尽女娲后人,无所不用其极,火烧、水淹,泡雄黄,其实这些都杀不死我们,因为我们并不是真正的蛇,加上带着天然的神力,我们的自愈功能极其强大。
但是,我们不能断尾。
一旦断尾,轻则剧痛不止,重则生命垂危。
这个秘密,每一位女娲后人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并且选择与凡人通婚来稀释后代的神力。到我这一代,已经只有一滴女娲血,就这样一直长到了十六岁还没有显示出自己的异能。
我们选择以牺牲神力为代价保全这一族的生命,在我们看来,是值得的。
然而母亲现在的样子,整条蛇尾都溃烂不堪,我便知道,是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
一旦知道了断尾的秘密,灭族简直易如反掌。
我抱着襁褓里的妹妹,拼了命地跑,翻过了一座又一座高山,在精疲力竭的时候,竟然在恍惚间看到了山下波涛汹涌的海。
山的一旁怎么会有海呢,我实在是太累了。
我将妹妹放在一块平坦的巨石上,自己却失足一滑,摔了下去。
就这么死了?
无所谓了,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的父亲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但知道了母亲的真实身份后,却没有害怕,也没有报官,最后在得了痨病的时候,母亲坚持要为他刺尾取血,却被他拒绝了。
“这是……你的,你的命…命,你不需要为我一命换一命。这辈子能遇见你,不管你是什么,不管你是谁,都值了……”
而父亲不知道的是,在他撒手的那一刻,母亲的肚子里却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
渡韶青。
“韶仪,我去一趟阴间。”母亲在父亲去世后,这样对我说。
我知道,母亲是为了送父亲最后一程。